第42章 陸惟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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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莊子的路上,章毓瑩一路火氣十足,痛罵著章毓卿,“不過是個克父克母的掃把星,攪出來這麽多事!”
    “我母親心軟,對人太過仁慈,才容得她上躥下跳的!”章毓瑩冷哼,“倘若我來管這個事,哪有她蹦躂的機會!也是她趕上了好時候,正趕上謙弟考試,否則母親能騰不出精力來收拾她!”
    隨行的丫鬟也都一個個義憤填膺,幫著自家小姐把那可恨的掃把星章毓卿輪番痛罵,生怕自己罵的不夠狠,讓主子懷疑了自己的忠心。
    牛車停了下來,趕車的小廝說道“姑娘,到村口了,前麵路被堵住了,車過不去!”
    章毓瑩掀開車簾,看路口無人,隻有一根被攔腰鋸斷的大樹堵住了道路,隻得在丫鬟的攙扶下,踩著凳子下了車。
    “通舅舅在幹什麽!我不都跟他說了我要過來麽!怎麽連個接的人都沒有!”章毓瑩氣急,手中的扇子搖的飛起,看著地上的泥土弄髒了嶄新華美的繡鞋,心裏又是一陣火大。
    路被堵了,章毓瑩隻得自己走進莊子。
    幾個人一直走到莊頭家,看到莊頭家門口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
    小廝趕緊高聲喝道“閃開!都閃開!主家來了!”
    圍觀的農戶們閃開了一條路,章毓瑩冷著一張臉,用熏了香的團扇遮住口鼻,嫌惡的走了進去。
    這群泥腿子身上真是臭死了!
    一進院子,章毓瑩就愣住了。
    院子裏不光有郭通和官差,居然還有陸惟!
    章毓瑩又驚又喜,顧不得看郭通,走到陸惟跟前,微笑問道“你怎麽來了?”不等陸惟回答,章毓瑩又輕輕柔柔的笑道“是不是聽說了章家請官差的事才過來的?”
    陸惟沒有吭聲。
    他向來少言寡語,章毓瑩便當他默認了。
    一想到陸惟聽說章家有事,便急吼吼的趕過來幫忙,章毓瑩心裏暖洋洋的,先前被章毓卿氣的三佛升天的狀態一掃而空,笑容也更美麗溫柔了。
    “就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勞煩你親自跑一趟的!”章毓瑩笑道。
    章毓瑩環顧院子,除了陸惟三人,莊頭一家人,幾個官差,別說犯人了,連郭通都不見蹤影。
    “那幾個鬧事的人呢?可抓到了?”章毓瑩問陸惟,又歎了口氣,“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行凶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幾個官差瞅著陸惟那冷淡的俊臉,不敢吭聲。
    莊頭一家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沒有抓他們。”陸惟說道。
    章毓瑩吃了一驚,“他們跑了?”
    陸惟搖頭,臉色更冷了,“沒有。”
    “那為何不抓?”章毓瑩皺眉問幾個官差。
    幾個官差低著頭不敢回答。
    陸惟說道“那幾個人說,是一個叫郭通的人先動的手,還在莊子口攔住他們的去路。”
    章毓瑩聞言鬆了口氣,說道“你有所不知,郭通是我的堂舅舅,這些年一直在這裏幫忙。我堂舅舅老實忠厚,素來與人為善。官差豈能隻聽那幾個打人暴徒的一麵之詞?”
    陸惟深深的看了眼笑容溫婉的章毓瑩。
    “你覺得應該如何處置打人的暴徒?”陸惟問道。
    章毓瑩剛想張嘴說把這幾個打人暴徒投入大牢,猛然想到對方可是陸惟,這麽說豈不是顯得自己得理不饒人,不夠溫柔賢良?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行凶傷人,該怎麽判,就交給京兆府的大人們吧,免得有人說我們仗勢欺人。”章毓瑩微微歎氣,很是無奈。
    陸惟點頭。
    章毓瑩鬆了口氣,笑容加深了不少。
    “那郭通怎麽判?”陸惟問道。
    章毓瑩愣住了,反應過來後結結巴巴的說道“通舅舅是受害者,他,他判什麽?”
    “行凶傷害郭通的人說是郭通阻攔他們買這個莊子,才起了口角紛爭。”陸惟說道。
    章毓瑩說道“這莊子本就是我家的,暫時不打算賣,也不知道這些人從哪裏聽了捕風捉影的消息……”
    “可行凶的人說,這莊子是章家已故大夫人安氏的陪嫁,是她的私產,不是章家的。”陸惟又說道。
    章毓瑩臉上笑容有些僵硬,趕忙說道“那,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中間經曆了許多變故,又是我母親一直費心費力的操持打點……”
    方墨忍不住說道“章大姑娘,不管多久以前,也不管你母親對這個莊子費過什麽心,這莊子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照這麽說,莊子上的佃戶對這個莊子最費心,他們種幾年地,這莊子就成他們的了?
    章毓瑩臉上變了幾變,忍著怒氣說道“方墨,我知道你記恨我沒有幫忙你師兄的事,可我早就跟你解釋過了,且不說我一個閨閣女子如何能沾染上公堂之事,我也沒那個本事幫你師兄逃脫刑罰!”
    說話間,章毓瑩眼圈都紅了,委屈的看著陸惟,“律法嚴明,我怎可行徇私枉法之事!你也是知道的!”
    “我沒有讓你徇私枉法!”方墨急了,“就事論事,這莊子……”
    陸惟揚手,製止了方墨的話,問章毓瑩,“你可知道郭通阻止人來買莊子的事?”
    章毓瑩吃驚的看著他,心下猶疑不定。
    陸惟看誰都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冷峻模樣,完全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
    “看來是知道的。”陸惟了然說道。
    章毓瑩臉上幾乎掛不住笑,說道“這事先不提……”她轉頭向官差發問,“那行凶的人呢?不趕緊抓住的話,可就畏罪潛逃了!”
    陸惟背著手看著她,冷冷的說道“是我打了郭通,章大姑娘,你是要官府的人抓我嗎?”
    章毓瑩猛然轉頭看向陸惟,驚的不敢置信,後退了兩步,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你打了,打了……”
    “我打了郭通。”陸惟重述了一遍。
    方墨說道“他不但阻攔我們進莊,還口口聲聲說就算端淑郡主的兒子來了,也得喊他一聲舅舅!有端淑郡主當靠山,你們章家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章毓瑩臉色煞白,耳朵裏嗡嗡作響,手腳冰涼,站在那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怪不得陸惟在這裏,原來如此!
    章毓瑩身後的丫鬟小廝恨不得縮成鵪鶉,瑟瑟發抖,再沒了剛來的時候那趾高氣昂,鼻孔看人的派頭。
    “官差在此,你可要他們抓我?”陸惟冷冷的問道。
    半晌,章毓瑩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緊攥著手裏的帕子,尷尬的說道“你,你怎麽不早說?都是誤會……你,你怎麽來這裏了?”
    “我若不來,還不知道我多了個舅舅,頂著我的名頭作威作福!”陸惟說道。
    章毓瑩手腳都在抖,趕忙說道“怎麽會!通舅,郭通他,他,他……”
    “郭通他老實忠厚,素來與人為善。”陸惟慢慢說道,眸光淡漠清冷,譏諷意味十足。
    章毓瑩心一橫,說道“知人知麵不知心,他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實在可恨!我這就讓他給你跪下磕頭賠罪!”
    “不必了。”陸惟說道,“既然你沒有讓官府抓我的意思,我們接下來說說這莊子的事。”
    章毓瑩擰著帕子,臉上強笑道“莊子有什麽好說的?剛才俱已說清楚了。”
    陸惟搖頭,“你隻說清楚了這莊子是章家已故大夫人安氏的陪嫁,並非章家私產,卻未說清楚為何縱容唆使郭通在這裏阻止賣莊子。”
    章毓瑩顫抖著手拿著帕子在鼻尖輕點,又掩住了嘴,飛快的瞟了眼陸惟。
    她剛隻以為陸惟是為了她來的,可有沒有一種可能,陸惟是來給章毓卿出頭的!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章毓瑩心裏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讓她幾乎站都站不穩。
    這兩個人什麽時候勾搭上的?章毓卿那個鄉下丫頭,她怎麽敢!
    “這是章家的事,你為何這麽問?可是誰同你說了讓你來的?”章毓瑩鼓足勇氣問道。
    陸惟突然彎起了唇角,笑了笑。
    他本就生的俊秀,再這麽一笑,愈發的俊美無雙。
    章毓瑩也跟著笑了起來,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
    陸惟麵上掛著笑,說出的話卻是冷冰冰的,“章家的人打著我的名號,行著吃絕戶之事,我不能問?還是說,你要找告訴我此事的人的麻煩?”
    就算章毓瑩是他未過門的夫人,章家也不能打著他的旗號吃絕戶,真的太下作了!
    方墨和方芩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了解陸惟的人都知道,陸惟不愛笑,喜怒不形於色,一旦笑起來,說明已經怒到了極點。
    章毓瑩被他問的心中駭然,連著退了兩步,顫聲說道“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還沒回答,為何要縱容唆使郭通在這裏阻止賣莊子。”陸惟說道。
    章毓瑩連著鬧了幾次沒臉,在官差和小廝麵前麵子裏子都丟了個精光,心裏對陸惟的敬畏漸漸變成了怨氣,負氣說道“此事有什麽好說的?本就是章家的私事!我大伯母過世多年,安家也沒了人,這兩個莊子該歸章家所有!”
    “可安氏還有孩子啊!”方墨插嘴道。
    章毓瑩冷冷的說道“你是說你們帶回來的那個鄉下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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