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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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鐵紡錘瞬間爆裂開來,士兵們慘叫著被掀翻在地上,血肉橫飛。
    盡管陸德文躲在士兵身後,他也被活活震暈了過去,失去意識了片刻,醒過來時身上壓著幾具屍體,耳鳴目眩。
    庭院裏煙塵滾滾,他睜著驚恐的雙眼看到章毓卿從屋子裏朝他走了出來,臉上冷酷的笑容叫他看得心驚膽戰。
    “來人!快來人!”陸德文大聲喊著,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耳朵竟像是聾了一樣,什麽都聽不到了。他坐在地上顫抖著,想往後退,然而身上壓著士兵的屍體,動彈不得。
    周圍的士兵要麽直挺挺的躺著成了屍體,要麽受了重傷呻吟不已,根本沒有人能來“護駕”陸德文。
    陸德文伸手一摸腦袋,摸到了一手的血,再看章毓卿手裏提著一把刀,徑直向他走了過來,嚇的兩眼翻白,直接昏死了過去。
    章毓卿等人走了出來,看都沒看地上的陸德文一眼,臨走前,又往凡思院的房間裏丟了兩顆鐵紡錘,巨大的爆破聲中,整個凡思院被夷為平地,大地都在震顫著,方圓十裏亂作一團。
    原本精美大氣的的庭院此時已經成了一片殘垣斷壁。
    章毓卿冷冷的看著,放下了車簾,“走!”
    距陸府約莫十裏路的皇宮中正舉行一場晚宴,太後要答謝各路進京勤王,趕跑了金永修的藩王和大臣們。
    陸惟看著裝飾奢華的比往年更甚的宮殿,心下莫名其妙的湧起了奇特的情緒,再靡奢堂皇,也遮不住這王朝衰敗腐朽,要走上末路的跡象。
    就好像是垂死之人最後的光彩返照。
    宴席馬上就要開始了,陸惟站在漢白玉鋪就而成的進宮主幹道上,遲遲未能等來章毓卿。
    他心下有些焦躁,此次進京他隻帶了將領,未帶慣用的管事和小廝,這些伺候人的事他隻能將就用下凡思院的下人。
    也不知是這些年他和章毓卿不在京城,凡思院的人久不伺候主子,疲怠了,還是怎麽回事,竟然到現在還沒把章毓卿帶來,也沒有人來給他一個回信。
    陸惟這些年身居高位,加上常年帶兵,積威甚重,如今沉著臉站在那裏,氣勢驚人,盡管多的是人想來巴結,但隻要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統製大人此刻心情不太好,無人敢來觸黴頭。
    “喲,陸大人!”有人遠遠的叫住了他。
    陸惟尋聲望去,認了一會兒,才把人認出來,來人正是太後的父親章作貞,身後跟著章毓謙。
    章作貞如今已經被親外孫提拔成三品官了,不僅有承恩公的封號,還在禮部掛了個閑職,身形愈發的發福,眼泡腫起,透著一股酒色之氣,完全沒了年輕時的俊朗。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章毓謙盡管隻有個秀才功名,還是他姐夫安平帝給走後門安排的,但也不妨礙他如今穿著四品官的官服,光鮮亮麗的,眉眼間都透著一股“老子背後有人”的底氣。
    章作貞領著兒子走過去,殷勤的說道:“賢侄,這一晃多年未見了。”
    陸惟拱了拱手,並未應聲,繼續看向進宮的方向。老實說,章作貞一家對章毓卿不好,他對這一家子都沒什麽好感,最好一輩子再也不見。
    “若不是我家毓瑩被大師指認為鳳命之女,我現在不應該喚你賢侄,應該喊你一聲賢婿了!”章作貞嗬嗬笑道,一臉討好。
    說起鳳命之女,章作貞那驕傲得意的神色怎麽都眼藏不住。
    陸惟想起往事,論起來他還得感謝苦德那老禿驢,要不是苦德“慧眼識珠”指了章毓瑩當鳳命之女,他還得去章家退了跟章毓瑩的親事,而且章毓卿那時候看他不順眼,多半不會願意嫁給他。
    苦德這一指,指的好啊!給他指了個金玉良緣。
    “大人慎言。”陸惟冷著臉說道。
    章作貞一臉我懂的樣子,裝模作樣的歎氣,“這些年實在是委屈賢侄了!”
    “委屈什麽?”陸惟轉過頭來,問道。
    陸惟那眼神沉沉的,仿佛充滿了實質性的壓迫感,章作貞一愣,趕忙說道:“我那大侄女鄉下出身,不通文墨,不知禮儀……”
    “住口!你算個什麽東西?敢羞辱我夫人!”陸惟勃然變色,一字一句的說道。
    章作貞被嚇的一個字都不敢再說了,白胖的臉上盡是冷汗。
    “姐,姐夫……”章毓謙壯著膽子叫道,“我爹,他,他也是心疼你。”
    陸惟冷冷的說道:“不勞承恩公費心!”
    能娶到毓卿,雖是陰差陽錯造就的姻緣,卻是他此生最大的榮幸。若是章作貞一家看不清形勢,以為章毓瑩當了方芩的皇後,就能拿捏他和章毓卿,可就大錯特錯了!
    章毓謙低著頭翻了個白眼,都這會兒上了,還裝什麽夫妻情深啊!
    “賢侄,皇命如山,當年我們也是沒辦法!不能和你成婚,毓瑩她心裏也是極痛苦難過的。”章作貞囁嚅道。
    陸惟冷笑一聲,痛苦難過?騙鬼去吧!章家上下欣喜若狂的瘋癲模樣他可都盡收眼底。
    正當陸惟不耐煩聽章作貞胡扯,準備轉身換個地方時,貼身伺候小皇帝的大太監帶著幾個宮娥小黃門恭敬的來請陸惟入席,說是吉時已到,要開席了。
    陸惟最後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宮道,點了一個小黃門,吩咐道:“你在這裏守著,等會我夫人來了,速來報我。”
    大太監微微抬起頭,詫異的看了眼陸惟,又不動聲色的低下頭去。
    大殿中,打扮雍容華貴,豔光四射的年輕太後章毓瑩端坐在主位之上,身旁坐著穿明黃龍袍的小皇帝。
    看到陸惟在大太監的引領下入了座,章毓瑩眼含秋波的朝左側首位的陸惟舉起了酒杯,“本宮敬陸大人一杯,倘若不是陸大人帶兵清剿金永修叛軍,解了京城之圍,本宮和皇上危矣!”
    陸惟並未舉杯,拱手說道:“微臣不過盡了臣子本分,不敢當。”
    章毓瑩放下酒杯,一雙美目盈盈看著陸惟,柔聲說道:“陸大人真乃當世豪傑,真英雄,本宮沒有看錯人!”
    陸惟沒有再說話,盤腿坐在案前,麵前擺放著山珍海味和香氣撲鼻的美酒,他看都沒看一眼,心不在焉,手指點著膝蓋,他總覺得心裏不安,七上八下,仿佛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一般。
    他今日實在很忙,大理寺的犯人莫名其妙自盡,顯然是遭了毒手,馬上斷氣,他隻能趕著去大理寺,讓章毓卿先回家歇息。
    本以為中午就能回凡思院去見章毓卿,然而抓嫌犯,錄口供,忙到下午,宮裏來人請他參加宮宴。
    所有人都去,陸惟不好推辭,便派人去接了章毓卿進宮。
    他仔細回想今日見章毓卿時的情景和兩人的對話,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章毓卿看他的目光充滿了失望和憤怒。
    兩人見了麵,才能把各自心裏的話好好說一說。
    陸惟壓下了心中那點驚悸不安,能有什麽問題?等宴席一結束,他就帶著章毓卿回涼州,那才是他和章毓卿的家。
    陸惟不接話,雙十年華的豔麗太後眼裏不免尷尬,環顧四下,能參加皇帝生辰宴的不是借平叛進京的各路諸侯,雄踞一方的封疆大吏,就是大權在握的朝堂重臣。
    這些人沒一個把他們孤兒寡母放在眼裏,沒有一個是真心擁立小皇帝的。
    主弱臣強,群狼環伺,烽煙四起,各地叛亂頻發,她一個寡婦帶著不頂事的幼子處於這凶險的境地,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實在是可憐!
    想到麵前的處境,章毓瑩看向陸惟的眼神愈發的多情柔和了,感慨道:“這麽些年過去了,你一點都沒變,還是跟以前一樣。”
    章毓瑩旁邊的小皇帝早就不耐煩這樣的場合了,扭動著身體吵著鬧著要出去玩。
    “聽話!”章毓瑩皺眉低聲說道,這場宴席是為了答謝各位進京勤王的功臣們,皇帝怎麽能不在。
    小皇帝養尊處優慣了,當即鬧起了脾氣,嚷嚷著要出去打彈弓。
    離的近的幾個大臣都似笑非笑的看著太後,“皇上還是個小孩子,想玩就讓他出去玩一會兒,無妨的。”
    “稚子心性嘛!”
    “微臣家裏還有幾個小孩,不如送進宮來陪皇上一起玩!”
    章毓瑩幾乎繃不住臉上優雅端莊的表情,這一個個的都是亂臣賊子,言談舉止間哪有一絲對皇帝的尊重?連皇帝都沒有威嚴,她這個太後又哪還有什麽地位可言?
    陸惟重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在案幾上撞出咚的一聲響,冷眼看向了鬧騰的小皇帝,喝道:“坐好!”
    他本來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冷峻模樣,這些年領兵征戰練就了一身鐵血氣勢,一個嚴厲的眼神嚇的小皇帝當即不敢動彈了,噙著一泡淚,敢怒不敢言。
    “弘兒就隻聽你的話!”章毓瑩對陸惟笑道。
    陸惟依舊是冷峻的模樣,“臣聽聞皇上喜愛玩彈弓打人的遊戲,傷人者眾,還請太後嚴加管束!”
    章毓瑩壓下心底的不快,不過是打幾個奴才,芝麻大的事,怎麽非得上綱上線扯到眾人麵前說?
    心上人小劇場
    章毓瑩:兒砸,看媽媽給你找的新爸爸怎麽樣?
    小皇帝:他看起來好凶!媽,你確定你能迷的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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