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不好意思啊，今天回來的遲了點。”
    夜半時分，剛下班回家的徐實話語中帶著歉意。
    “嗯，沒事。”夏瑤的回應有些冷淡。
    “我們局裏要空降個副局長，楊主任要搞內推，可能要空個正科的位置出來，我想爭一爭。”
    “嗯。”
    “今天晚上同事雷大寶找我，去了……”
    徐實說著，一雙大手不自覺的滑到了夏瑤的腰間，想要攀登頂峰。
    他是個男人，也有，因為工作的原因，長時間得不到發泄，此時好不容易和女友躺在一張床上，心中無比熱烈。
    “睡覺吧，明天還上班呢。”
    夏瑤拍開徐實的手，翻了個身。
    徐實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夏瑤給打斷，顯然是不想再聽他繼續往後說下去。無論徐實去幹什麽了，她好像都不在意。
    黑暗中，徐實閉上了嘴巴，也收回了動作。
    兩人的戀情走過了校園，大學畢業後，徐實聽了女朋友和未來丈母娘的話，在女朋友的家鄉，選擇了一份“穩定”的鐵飯碗工作。
    而他女朋友夏瑤沒有考上，隻能是在私營企業上班。
    徐實的工作還算可以，不忙，隻是賺的有些少。
    但夏瑤的工作卻越來越忙，有時候甚至淩晨兩三點才能回到家裏。賺的雖然比徐實多，但屬於他們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
    類似今天晚上的對話和行為，已經發生過無數次。
    徐實心裏很清楚，這都是因為兩個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短的緣故……
    或許，他能夠成為科級主任的話，也許情況也許會改變。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夏瑤已經早早的離開上班，徐實也簡單收拾了一下趕往單位。
    剛到單位，好哥們雷大寶就悄咪咪的湊了過來。
    “副局長今天就來，晚上還整了個歡迎會。楊主任也是今天就內退，那不，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徐實朝著小辦公室的方向看去。
    年齡已經接近退休的楊主任正在慢慢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整個辦公室無論是普通的小科員，還是像他一樣的幾個副主任，都是冷眼看著，沒有一個人上去幫忙。
    “我都給你打聽好了。”
    雷大寶又繼續說道：“咱們征地辦，就你跟趙朋興兩個副主任，外科室的，綜合辦和政治部各有一個副主任符合標準。”
    “不過嘛，咱肯定得自己人上吧，你隻要把趙朋興幹掉就好了。”
    聽到這話，徐實暗自點頭。
    “要是隻算趙朋興一個人的話，那確實好像沒那麽難。不過楊主任可是最待見他了，這次不可能不向上推他吧？”
    徐實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自己辦公桌邊。
    “這你還真就錯了，楊主任誰也沒推！”雷大寶朝徐實擠眉弄眼。
    徐實和雷大寶兩個人是同期進到征地辦的，臭味相投，沒幾天就成了好哥們。
    後來徐實成了副主任，但兩個的人關係也從沒變過。
    “不會吧？”徐實有些不敢相信。
    就在此時，旁邊發出一陣爭吵。
    “我可還沒走呢！”
    辦公室裏，楊主任頂著花白的頭發，指著旁邊一個青年：“小趙，我平時沒少照顧你吧？現在隻是讓你幫我換桶水，怎麽？翅膀硬了？”
    趙朋興一臉不屑，也不吭聲，就坐在位子上低頭幹自己的事。
    “怎麽回事兒？趙副主任平時人挺不錯的啊。”
    “還不是楊主任？之前趙朋興求楊主任幫自己說幾句好話，想試試能不能往上走走，結果被拒絕了。”
    “要是我，我也不願意，累死累活那麽長時間，最後一句好話都得不到。”
    “噓！走走走，咱們別參和進去！”
    人還未走，茶已涼。
    偌大個辦公室，都在準備著參加新來副局長的飯局，曾經的老領導沒一個人看一眼。
    “老徐，你幹啥去？”
    雷大寶被徐實突然站起身來嚇了一跳，連忙想要拉住他，卻是已經遲了，徐實已經走到了楊主任的麵前。
    “不就是換桶水嗎，讓我來！”
    徐實笑了笑，主動的從辦公室裏拿起空桶，走下了樓。
    他想的很簡單，一桶水而已，真沒人去換那不是落了老領導麵子？
    再說，就算楊主任今天內退了又怎麽樣？這水不還是要給下一任主任喝？
    辦公室一幫人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徐實離開的背影。
    十五分鍾以後，徐實大汗淋漓的換上新水桶。
    他差點罵娘，難怪沒人願意去……沒有電梯的五樓，還得跑出去一百多米！
    楊主任眼神複雜的看著徐實，也幫他接了一杯熱水，這才開口道：“小徐啊，我今天就要收拾東西走了，換上這桶水，也就喝一兩杯，他們都不願意麻煩，你怎麽就願意呢？”
    “瞧您說的。”
    徐實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咧嘴笑道：“一天是領導，那就一直是領導，再說，您這不是還沒走嗎？今天不也還是上班嗎？”
    “其他的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在位置上一天，就要做好這一天的工作！”
    辦公室並沒有關上門。
    兩個人的這一席話，也傳到了在場的所有人耳朵裏。
    他們看向徐實的目光變得很奇怪。
    如果徐實是裝出來的，那也太沒必要了，這人都要走了，裝給誰看呢？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傻了吧？楊主任給不了你一點好處不說，這話萬一傳到副局長耳朵裏，人家會怎麽想？
    我都已經來了，你還想著老領導能幫你？那我能讓你如意嗎？
    幹幹淨淨的新人才是領導想要培養的人！
    “說的好！”
    楊主任滿臉嚴肅，自顧自的鼓起掌來，大聲道：“小徐，你是個很老實的人。從你平日裏的行事風格就能看出來，對同事有忙必幫，對領導有求必應。”
    “踏實努力肯做事，卻也有底線，從不會亂恭維、瞎奉承，今天你幫我換水，想必也是發自真心，我真的很感動。”
    “雖然你來了這麽久我沒帶過你，但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其他人也一樣，我還沒有到糊塗不認事兒的那步！”
    說到這裏，楊主任銳利的目光掃向辦公室眾人。
    一幫人麵紅耳赤，紛紛低頭。
    徐實也很驚訝，沒想到一直處於半退休狀態的楊主任，竟然在關注自己！
    “臨走前我就送你個禮物，同時也希望你能做到像你的名字那樣，老老實實，從一而終，用一顆真心為人民服務！”
    說完，楊主任徑直走向了辦公桌。
    他拿起內線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張啊，你上次不是問我有沒有推薦的人嗎？本來沒有，現在有了，叫徐實，就我手下的副主任！我看他就能坐好我的位置！”
    “履曆是不太夠，但為人踏實，肯幹事！是個好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