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證券交易所後。
    徐實沒有猶豫，當下就撥通了章文耀的電話。
    “怎麽了？突然給我打電話？”章文耀的聲音很平淡，波瀾不驚。
    如果不是經過苗姐的提醒，聽到章文耀的聲音，徐實還真的會以為對方什麽都不知道……官場亦如戲場，要有足夠好的演技。
    “我有些事，想跟您匯報。”
    徐實深吸了一口氣：“在我調查何雲強的時候，發現了他的父親，也就是興鳳市的政法委書記何黨生有一些違法違紀……”
    在電話裏，徐實就像是真的在向領導匯報，講述著案件本身。
    “嗯，我聽明白了。”
    章文耀輕輕的應了一聲，旋即又帶上了絲絲冷漠：“但是你不覺得檢舉一個市領導幹部，對你來說，有些越權了嗎？還是你對市紀委有什麽意見？”
    “沒，沒有。”
    徐實腦門上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即便徐實能夠接觸到更高一層的人和物，可他到底還是縣裏的幹部！
    這話是什麽意思？
    敲打？
    還是……
    徐實的腦子瘋狂轉動，突然想到了和他一起被安排進調查組的嚴誌勇。
    “是這樣的，”徐實拿著電話，低聲解釋，“原本是市紀委的嚴處長在負責這件事，隻不過他現在忙，讓我向您匯報這件事。”
    “哦？原來是這樣。”
    章文耀的聲音立馬輕鬆和善了起來：“既然沒空，那就可以等等嘛，案子是辦不完的，規矩才是我們每天都要遵守的。”
    規矩兩個字，被咬得很重。
    “是，您說得對。”徐實連連點頭。
    “那就這樣吧，你抽個時間，和小嚴一起把你們收集到的證據送到省紀委，我還有事情要忙，不跟你多說了。”章文耀說完，立馬掛斷了電話。
    徐實的心情有些沉重。
    在這一場對話裏，他感受到章文耀對他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放在以往，章文耀的話裏總是會帶一些明示或者暗示，讓徐實感到親切，受到啟發……但現在，話語裏隻有陌生和指責。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變化，徐實不明白。
    不過……這讓徐實更強烈的感受到章文耀的不可靠。
    危機感在徐實的心底蔓延開來。
    接下來徐實帶著何雲強的證據先來到了市紀委，他要先把何雲強的事情給處理好，把他給留在紀委繼續接受調查，還要和嚴誌勇提起接下來的事情。
    晚上還有一場直播，時間很趕。
    找到嚴誌勇的時候，他正在整理文件。
    “你來得正好。”
    嚴誌勇先是愣了一下，隨手將桌子上的文件推了一半過去：“這些文件需要分類保存，按照字母順序排列，不可以拍照。”
    “這是？”
    徐實伸手翻看了一下，眼神中露出驚訝。
    裏麵不是別的，而是縣市一級當中某些官員的違法犯罪證據，非常的詳細，有些甚至連具體的時間和金額都標注了出來。
    “都是李建樹的透露出來的。”
    嚴誌勇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老師最終給出的意見是，先壓著暫且不發，因為涉及到的人太多了，一旦曝出去，對興鳳市來說是一場接受不了的官場地震。”
    徐實點了點頭。
    在這些文件當中，他已經看到了不少熟麵孔。
    嚴誌勇的話也不過是一種借口，這些文件都會被章文耀單獨截留下來，作為必要時候的手段，徐實很久以前用到的證據，很有可能也是這種渠道。
    對章文耀這種級別的領導來說，利用或要挾可比處理要有用處得多。
    這代表著掌控力。
    “整理文件的事兒你先放一下。”
    徐實把何雲強的文件拿了出來：“這是何雲強的以往的一些犯罪證據，其中也包括了他父親何黨生包庇的罪證，何雲強必須要留在市紀委，何黨生則是要交給省紀委處理……”
    通過徐實簡單的描述，嚴誌勇聽明白了。
    “既然是老師的命令，那我知道了。”
    嚴誌勇點了點頭，把文件暫時先收攏好，存放在櫃子裏：“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過去。”
    當兩個人來到審問室的時候，何雲強已經被帶到了審問室。
    審問室的門口。
    站著一個手提公文包帶著金斯眼鏡的男人，手裏夾著一根香煙，眼神絲毫不客氣的朝著四周打量著，看到嚴誌勇的時候，神色當中更是充滿了厭煩。
    “這誰？好像不是紀委的人吧？”徐實問。
    “何書記的秘書劉宏，是來接何雲強的。”
    嚴誌勇低聲回應了一句，旋即換上了笑臉迎了上去。
    “嚴處長，您的官威可真是比何書記都大。”
    劉宏皮笑肉不笑的，語氣很是不爽：“這馬上都要到時間結案了，又審？你當這是開玩笑呢？趕緊把人給我送到看守所去，別讓我在這裏浪費時間。”
    “劉秘書，實在是不好意思。”
    嚴誌勇淡然一笑，看了一眼徐實：“我的同事帶來了一份何雲強的其他犯罪證據，我們現在要對其審問，還請您不要妨礙我們工作。”
    “其他的犯罪證據？”劉宏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麵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嚴處長，我警告你，你辦案我不管，但要注意分寸！”
    “這個不用你操心。”
    嚴誌勇將其從自己的麵前推開，轉頭走進了審問室。
    “好好！我現在就給何書記打電話！”
    劉宏咬著牙，又狠狠的瞪了還沒來記得進去的徐實一眼，拿起手機走到了邊上。
    徐實並不是很在意劉宏的態度。
    當章文耀決定出手的時候，這場戰鬥就已經宣判了結果，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別說是劉宏了，就算是何黨生親自過來，徐實也懶得理他。
    徐實也走進審問室。
    隻見何雲強的臉色慘白，手裏哆哆嗦嗦的拿著文件，一頁一頁的翻看著。
    “何雲強，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多項犯罪證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招了吧。”嚴誌勇坐在對麵，手裏正拿著記錄本。
    這一份證據文件上描述的其實很清楚，無論何雲強說不說，都不會有什麽結果。
    隻不過何雲強如果坦白的話，流程會快一些。
    “你們是從哪裏拿到這些的？”
    何雲強喉結聳動，臉色有些驚恐，作為一個公子哥，他很清楚自己將會迎來的結果是什麽。
    “這個跟你沒關係。”
    徐實搖了搖頭，把文件從他的手裏抽走：“你現在隻需要選擇說還是不說。”
    “我……”
    何雲強的目光看向徐實，艱難的開口：“徐實，我現在覺得我們之間好像有什麽誤會，咱們能私下談一談嗎？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