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奶惱了你,你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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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林二來和他們爹的關係就好,因著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孩子,把林小滿姐弟當成自家孩子一樣喜愛。
林二虎小的時候更是時常被林二來馱在肩上滿村子跑。
去年那場地震奪走了他們爹娘的命,也奪走二來嬸的命和二來叔的一條腿。
家裏如今隻剩下二來叔母子倆相依為命,靠著二來娘種的一點地和族裏的接濟為生。
隻是姐弟倆也沒有銅錢做工錢,便去找二來娘兩個商量。
一進門就看到二來娘坐在院子裏發呆,林小滿問:“四奶奶,俺二來叔呢?”
四奶奶聞言歎氣,“一早就去看你二來嬸了。”
雖然成親多年二來嬸也沒能生個一兒半女,但夫妻感情一直好得讓旁人羨慕,林小滿聽了也隻能歎氣,“俺家這些日子收了不少蘑菇,一時賣不完,想請人曬成幹蘑菇,順便再幫著用鹽給結下賬。別人俺也信不過,就來找四奶奶幫個忙,俺給四奶奶開工錢。”
四奶奶一聽,愁苦的臉上擠出一點笑來,“和四奶奶說什麽工錢不工錢的?四奶奶和你二來叔也幹不了旁的,眼下農活都做完了,幫你看個蘑菇有啥不行?你若是再提工錢,四奶奶和你急。”
林小滿便不敢再提,他們姐弟手上也就分家時的那二百文錢,既然四奶奶不肯要,她就多送點那邊買的食物和衣物。
用不了多久天就要冷了,河東村本就地處北方苦寒之地,這裏又沒有那邊的棉衣棉被。
有錢人家用蠶絲做冬衣冬被的填充,窮人家就隻能用秸稈、稻草和蘆葦填充,冬日裏弄不好就要冷死人。
林小滿就想到昨日在超市裏看到的棉被和棉衣,雖然摸起來輕飄飄的,但看著就暖和,過幾天她和林二虎買的時候,也給四奶奶娘兩個也買了送過來。
“那成,等會兒俺就和他們說,往後再采了蘑菇就都送到四奶奶這兒,等會俺就把鹽送過來,一筐蘑菇一罐鹽,鹽給裝得滿一些。”
四奶奶答應了,林小滿回去取鹽,鹽被她打開包裝,倒進布袋子裏,一袋子裏裝五十袋,共提了兩袋子,還把稱鹽用的小罐子也帶來了。
四奶奶打開袋子看到裏麵細白細白的鹽,驚歎:“小滿,你這是去哪買的鹽?比城裏賣得可好多了,一罐鹽得上百文了吧?”
林小滿哪敢說她這鹽差不多一文錢買的,隻能編道:“就是之前和二虎去城裏,遇到外地來的商人販鹽,就買了幾袋子。四奶奶也知道朝廷不準販賣私鹽,俺們買的也是偷偷摸摸的,價倒沒那麽貴,一罐三十文左右。”
四奶奶直搖頭,“一筐蘑菇到城裏也賣不了多少,你這一罐鹽收一筐,賠了!”
林小滿訕訕地笑,“還成,也賠不了。四奶奶,你家鹽罐子呢?俺先給你裝一罐子用。”
“那不成,你這是要做生意用的,哪能白給俺用?”
“四奶奶不肯收俺的鹽,俺也不好意思讓四奶奶幫俺做白工啊。”
四奶奶拗不過林小滿,也是家裏真沒鹽了,這幾天每天喝野菜粥,身上都沒有力氣。最後看林小滿給她裝了一罐鹽,就沒再推辭。
回到家後,林小滿和村裏人說好,往後再有蘑菇就送到四奶奶家裏,鹽也在那邊領。
一傳一、十傳百,家裏總算又清靜了,姐弟倆也能安心地去那邊賣蘑菇。
河東村采夠了刺球果,不再為這個冬天怎麽過發愁,附近的幾個村卻沒河東村這般齊心協力。
聽說了河東村上山采刺球這件事後,不等各村的裏正或是族裏的族長組織人手上山,已經有人湧到山上把刺球采的七七八八,族長裏正們想要阻止已經攔不住這些采紅眼的人。
其間還發生幾起因爭搶刺球林引起的鬥毆,幾乎天天都有互砸刺球受傷的人。
最嚴重的就是姚家村那邊,有兩戶還沒出五服的人家直接動了刀子,砍傷兩人,好在沒有出人命,也就沒驚動官府。
河東村的林姓人家聽說此事後,都開始後怕。
災年大家都怕自家人餓死,若是沒有族長林大強組織村裏人一起上山,運下山後再按人頭分,那種事情說不定就要發生在河東村了。
一早,姚家村來人了,大伯娘姚氏的弟弟姚三成給送了一籃子雞蛋。說是幸好有了姐夫一早去給報信,他們一家才提前別人家三天上山采刺球。
等別人都上山時,他們一家已經囤了一千多斤刺球果。
林老太聽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就說別的村咋會知道俺們村人上山采刺球,原來是俺們家出了奸細了。不是老大媳婦念著娘家,俺們村還得多采多少?”
這話說得姚三成臉上掛不住,明明是想借著感謝的由頭,來看看姐姐,也讓姐姐放心娘家,還給送了雞蛋,咋到老太太嘴裏就變了味兒?
走的時候姚氏想給弟弟拿點這些日子曬的蘑菇,別人家的蘑菇拿去林小滿家換鹽,他們家拉不下臉,采的蘑菇隻能自家曬了吃。
“這閨女養得真好,嫁出去這麽多年還掛念著娘家,俺可沒那個好命!”
“姐,這東西滿山遍野都是,想吃俺們自己上山采,你們留著自家吃吧。”姚三成氣呼呼地空著手走了,發誓往後再不進老林家的門。
姚氏追了出來,沒再給弟弟蘑菇,卻小聲叮囑,“小滿和二虎用鹽換蘑菇,你回去也讓家裏人上山采采,到時拉過來和他們姐弟換鹽。”
姚三成聞言眼前一亮,他可是聽姐夫說了,采刺球果的主意就是那姐弟出的。從前也總聽人說大嫂那個妯娌活著時最會做吃食,不管他們收蘑菇做什麽,能換些鹽總是好的。
姚氏回來時,老太太正在院子裏指桑罵槐。
姚氏就想與她吵一架,被林狗蛋拉了拉袖子,小聲勸:“娘,你可別和奶吵架,萬一奶惱了你,你就死了!”
姚氏聽了這話,想到那晚老頭子氣急敗壞地滿院子找聽窗根的人,“你和娘說,你是不是聽到啥了?”
“就是聽爺奶的意思,二嬸是被奶拉過去擋房梁,才被砸死的。”
聽了兒子的話,明明是大白天,她愣是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從前老太太張嘴閉嘴都是她二兒媳好,二兒媳娘家有錢,還舍得給她花錢,說得比唱得還好聽,竟眼睛眨也不眨地給害死了?
她和公婆住在一個院子,抬頭不見低頭見,哪天老太太看她不順眼了,她會不會真像林狗蛋說的就死了?
之後大伯娘幹活手腳也麻利了,也不和老太太頂嘴了,對老太太噓寒問暖,把老太太伺候的舒舒服服,老太太說幾句歪話她也陪著笑臉,卻忍不住總想偷看老太太,越看越覺著老太太麵目猙獰。
老太太隻當大兒媳如今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真正當家做主的,心裏好不得意。
可每每獨坐,都感到像是被人盯上一樣。循著感覺望過去,大兒媳都在乖巧地做著手頭上的活計。
難道是她疑神疑鬼?又或者是有看不見的一雙眼睛在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