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霄的反擊簡單利落。
    他雙手搓了一團黑紅色的妖氣，嘴角帶笑朝他們打了過來。
    這團妖氣看似普通，實則蘊含了非常狂暴的力量。
    它還在距離他們十多米開外的地方就爆炸了。
    但妖力的衝擊無比劇烈。
    眾人調動真氣用以抵擋。
    有的人的防禦瞬間就被打破擊飛，有的苦苦支撐了兩息也落得同樣下場。
    就算是同一宗門的弟子互相傳功一起抵擋，也隻不過多堅持了一下。
    爆炸過後，所有人躺在皆躺在地上，非死即傷。
    顧知知咳出一口血，爬到駱其琛身邊：“師兄……”
    後者剛才擋在顧知知身前，替她承受了大部分衝擊，已暈死過去。
    “嗯？”
    紅霄嗅到了絲不尋常的氣息，朝顧知知走了過來。
    “你……你要幹嘛！”
    顧知知嘴角掛著鮮血，盡量用身體擋著駱其琛。
    紅霄居高臨下，瞥了眼她剛才吐在地上的血。
    “嗬，原來自詡清高的修仙之人也會吞噬妖丹，有意思，有意思！”
    顧知知仍站不起來。
    隻是如此近的距離下，透過紅霄縈繞在周身的黑氣，她看清了他的容貌。
    怎麽會這樣！
    顧知知的魂魄都驚悚地差點飛出體外了。
    “看在你我都是魔修的份兒上，我就放過你，哈哈哈！”
    紅霄大笑著化成一團黑霧離去。
    顧知知因他的話心中升起一股悲涼和慶幸。
    悲涼的是，自己在魔頭眼中都淪落成了魔修。
    慶幸的是，她和師兄因此逃過一劫。
    顧知知想給駱其琛灌輸真氣喚醒他，但想到自己的真氣並不純淨，隻能作罷。
    好在這時有人說：“我來。”
    方澄捂著心口爬起來，顯然也身受內傷，連給駱其琛輸入真氣都感覺經脈脹痛，但還是可以勉力支撐。
    駱其琛幽幽醒來。
    三人一起檢查了現場，發現還有寥寥幾人尚有鼻息。
    他們已沒什麽餘力，隻得帶著傷就地埋葬殞命的人，然後設下結界將活著的保護起來，盡力救治。
    剩下的人陸續蘇醒。
    他們看到了附近的土堆，滿目悲涼，沒人說話。
    僅僅這麽短的時間，他們便從鬥誌昂揚信心滿滿，到死裏逃生心如死灰。
    紅霄的力量比近冥域前又強了不知多少倍。
    之前聯合各宗門的精英還能與其對抗，甚至將他逼進冥域。
    可現在他們卻隻有被屠殺的份，懸殊的實力讓他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眼下這幾個都受了重傷，還談什麽討伐魔頭，連出這冥域都困難！
    沉默不知不維持了多久。
    大家各自療傷，死氣沉沉。
    顧知知亦是同樣。
    隻不過她的心情更加沉痛些。
    紅霄的話，和他施舍的生命，讓顧知知的慘敗蒙上了更深的陰影。
    駱其琛並不知這件事，但方澄是知道的。
    數次投來的目光讓顧知知不得不注意到他。
    但她一旦朝他看過去，方澄就會立刻扭頭躲避她的視線。
    三番兩次這樣，讓顧知知不注意到也難。
    “你有什麽話想說？”
    方澄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對方不想開口，顧知知不再追問。
    方澄倒也真的不再向她投來莫名的目光了。
    但他總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看起來比顧知知還要憂慮難受，讓人不得不在意。
    何況結合之前的行為，他所思所想之事十有還和顧知知有關。
    顧知知被他弄得有些煩躁。
    一道身影忽然遮住正席地而坐的方澄。
    他抬頭，發現是顧知知。
    “仙友，眼下我們患難與共，你到底有什麽想跟我說的，不妨直言。”
    不遠處正在打坐的駱其琛睜開眸子看過來。
    方澄尷尬笑笑，“沒有，是你誤會了，我沒什麽想說的。”
    本來就被他搞得心煩意亂，現在他還扭扭捏捏，一股無名之火瞬間從顧知知心底燃起。
    她突然召出佩劍架在方澄脖子上。
    “我最後問一遍！你到底想說什麽！”
    一股若有似無的妖氣從她身上散發開來。
    這一幕驚動了正在療傷的其他人。
    “師妹！”駱其琛連忙起身過來輕拍她的肩膀，“凝神！”
    一股溫和的真氣浸潤全身。
    顧知知的心情平複下來。
    “師兄……”她眼底情緒複雜。
    “不必多說。”駱其琛問：“你們怎麽回事？”
    顧知知瞥了眼方澄，“你問他，他總看得我心神不寧的。”
    事到如今，方澄不得不將心中所想道個明白。
    “我說還不行嘛，但你們別生氣，我真不是故意那麽想的。隻是思考對付紅霄的對策時，覺得那樣最有勝算。”
    “你有辦法對付紅霄？！”顧知知驚訝，“那你還藏著掖……”
    她的話音慢慢弱下來。
    對付紅霄的辦法，和她顧知知。
    還能是什麽？
    當然是她短期內大量吸納妖丹提升實力，去跟紅霄硬碰硬！
    她丹田內的妖獸之力將永遠存在，終生不得擺脫。
    在冥域之中，特殊環境下尚能被接納。
    可出去之後修道同盟真的不會討伐她嗎？
    與其苟且偷生，不如殉身仙道。
    “不可！”駱其琛是通透之人，同樣明白了方澄的意思。
    “既然你們都懂了，那我就不說了，反正也說不出口。”方澄癟癟嘴。
    駱其琛抓住顧知知的胳膊，“我不會同意你那麽做的。”
    顧知知道：“那確實是最可行的辦法，不可否認。”
    “不是！”駱其琛語氣急切：“我有辦法剔除你的妖獸之力，給我點時間！我能想到的！”
    顧知知哀傷地看著他：“師兄……”
    駱其琛不再搭話，轉身走到一旁席地坐下，拿出紙張文墨開始繼續鑽研。
    方澄心中也不是滋味。
    看了眼顧知知，覺得有些對不起她。
    不提還好，現在擺在明麵上了就相當於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
    “對不起。”
    “你不用說對不起，就事論事，這確實是最可行的辦法。”顧知知的態度緩和下來。
    “我既然已經這樣，將來出去恐怕也沒有立足之地，與其一輩子藏在宗門，不如轟轟烈烈一場。”
    “何況那麽多仙友已經為此殞命，我沒有資格和臉麵逃避。”
    方澄由衷地說：“我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