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什麽。”範長老暼了眼愛湊熱鬧的顧知知，道，“我剛才在問程長老，他們之前有沒有遇到過這些哭聲。”
    這些哭聲很奇怪。
    乍聽之下隻讓人覺得寒毛倒豎。
    卻能在無知無覺間，將人的魂魄勾走。
    叫人完全防不勝防。
    顧知知看向程長老，程長老滿臉尷尬地搖了搖頭。
    “我們之前來時，並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估計也是這些蝴蝶變異引起的。”
    程平找不出原因，隻能說出自己的推測。
    但對不對，他也不保證。
    顧知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程長老，道：“那你們之前特意將範長老叫過去，是在說什麽？”
    程平：“……”
    這讓他怎麽說？
    當時他們將人請過去，說的正是紅月村的事。
    但很顯然，之前說的那些，現在都成了廢話，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甚至還險些讓他們剛進來就折進去一個弟子。
    也就是他們脾氣好，不然隻怕現在他都隻能跪著說話了。
    看程平這表情，範長老手指指著他點了好幾下，磨了一陣牙，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被氣的。
    “算了，指望你們是指望不上的了。好歹你還願意陪我們進來，這事就算了。”範長老滿心無奈。
    顧知知卻來了興趣。
    她看著程平，好奇寶寶般打聽到：“說起來，程長老怎麽會願意陪我們進來？”
    在她的認知裏，像這種地方，飛霜門的人最多就是在外圍看著。
    他們不進來，顧知知他們也不會說什麽。
    但程平卻很熱情地陪著他們一道入內。
    這份勇氣，還是很讓顧知知認可的。
    程平聽到這話，臉上的尷尬被責任取代。
    他看著顧知知，用認真的語氣回答道：“你們是來幫我飛霜門的，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我們飛霜門脫不了責任。多的做不了，但進來給你們帶帶路還是可以的。當然，其他的……”
    他往屋子外看了一下，訕笑道，“這裏變化太快，我就幫不上忙了。”
    “哎呀，程長老能進來我們就已經很感激了。”顧知知笑著擺手。
    程平笑笑，下意識地打了個哈欠。
    範長老看見了，然後斜了顧知知一眼，提醒道：“此時離天亮沒多久了，趕緊去休息，等天亮了，我們就出去。也讓程長老休息一下。”
    顧知知也看到了。
    她識趣地退開。
    剛剛經曆了一場混亂，現在眾人的精神都處於緊繃狀態。
    睡覺是不可能的，沒人睡得著。
    就連宋錦舒都隻是合著眼睛，閉目養神。
    其他人全都在調息。
    屋子裏一刹隻剩下清淺的呼吸聲。
    若此時有人從這裏路過，不推門進來，都不會發現，屋子裏意然有十幾個人。
    這些人，都在默默也等候天亮。
    “呼~”
    “呼~”
    方澄最先睜開眼睛。
    他疑惑地朝四周看去。
    剛才聽錯了嗎？
    怎麽聽到有人在打小呼嚕。
    其他人也接二連三地睜開眼睛。
    在這樣一個彌漫著危險氣息的寂靜環境裏，任何一點小動靜，都顯得如此明顯。
    大家想不發現都不行。
    範長老與程長老也相繼睜開眼睛。
    “是六師姐。”宋錦舒最先發現，指了指角落裏蜷縮在地上，正睡得香的身影。
    眾人下意識地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顧知知不知從哪兒弄了塊板子，給鋪到地上，做了個簡易的床，然後合衣躺在上麵。
    此時她睡得香極了，打著小呼嚕不說，偶爾還咂咂嘴，十分愜意。
    與他們這些連調息都得睜隻眼睛的比，簡直不要太舒服。
    “六師姐膽子到是大，這樣的環境都能睡得著。”宋錦舒好笑道，“如果換了我，我肯定跟著大家一起打坐，萬一有什麽特殊情況，也能及時反應。”
    方澄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他看了眼宋錦舒，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宋錦舒人還挺不錯的，不像是這種人。
    方澄將視線移開。
    眾弟子看著顧知知那睡得香的身影，怨念一下子就起來了。
    “知知師姐也太過分了吧，她一個人去睡覺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打呼？是想羨慕死我們嗎……”
    寶寶委屈，寶寶得說出來。
    駱其琛撓撓頭：“……這麽一想，知知是挺過分的哈。”
    方澄：“……”好像是這麽回事。
    他甚至都有些羨慕。
    程平笑道：“這位顧小仙友，心性倒是不錯。”
    範長老點頭。
    就是過於懶散了些。
    “大家想睡的也睡吧，天亮後出發。”
    範長老看著這些眼睛都望直了的人，主動給他們遞了個台階。
    眾人聞言大喜，一個二個連忙起身，去找適合睡覺的地方。
    甚至還有人在小聲感激顧知知。
    這讓宋錦舒的心情一下子降到穀底。
    他們竟然沒上當，竟然還誇顧知知心性好。
    宋錦舒藏在衣袖下的手指默默收緊。
    在她的計劃裏，現在顧知知應該是被人唾棄的。
    因為顧知知在這樣的環境裏，不顧別人的安危，獨自跑去睡覺。
    這不是自私是什麽？
    可沒有人覺得顧知知做出這種事有什麽不對。
    也對，平日裏她就慣會做這些收買人心的事，這些人不敢說她壞話，也是情理之中。
    可宋錦舒還是不甘心。
    她也想要別人圍著自己，誇自己。
    她也想要有濃厚的修為。
    錢她肯定是比不過顧知知了，但她總有一天，可以將顧知知踩在腳下。
    宋錦舒在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決心。
    天邊的光線漸漸明亮，朝陽灑入屋中。
    範長老睜開眼睛。
    他看了眼睡得四仰八叉，毫無形象的眾人，沉聲道：“醒來！”
    這一道聲音裏，是夾雜著真氣的。
    顧知知就感覺這人是在自己耳邊喊的。
    嚇得她一激靈，瞬間從美夢裏退了出來，蹭地一下坐起來。
    就像身體裏安了個彈簧。
    她人是坐起來了，可明顯還沒完全清醒，嘴巴倒是已經抱怨開了。
    “範長老，你下次喊人的時候能不能溫柔點？我的心髒病都快被你嚇出來了。”
    她委屈地揉了揉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