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兒子來。”吳念恩說著便搶過秦玉蘭背上的背簍，在他娘耳邊低聲道：“娘，先別回去，大嫂又要作妖了。”
    秦玉蘭左右看了看，抬手拍了他一下，低聲喝道：“你個混小子，說的什麽話呢。”
    “娘，我早看過了，沒人。走，去二哥家。這些都是你和爹的銀錢買的，憑什麽全都給大嫂，還受她的氣。”吳念恩低聲說著，拉著他娘快速朝著吳念波家走去。
    剛踏進門，就見到他二嫂抱著一個酒壇子，紅著眼眶說：“當家的，咱們是沒什麽銀錢，可給爹娘買點肉的錢還是有的。大哥大嫂他們是什麽意思？”
    “有硬菜我們才能過去和他們一起吃飯，沒有硬菜就算了。那爹娘也不是他們自己的，憑什麽這樣說啊？”
    聞言，跟著進來的秦玉蘭心裏的邪火一下子就竄了起來，陰沉著臉走向兒子吳念波，抬手就往他頭上拍了一巴掌，“你個死孩子，看著你媳婦兒受委屈，也不知道哄哄。老娘怎麽教導你的？”
    說著扭頭看著還在門口的吳念恩，“愣著幹嘛，還不趕緊關門進來。”
    吳念恩看著他娘的這一波操作，雖然有些發懵，不過還是聽話的進來，快速關門走了過來，挨個喊著：“娘，二哥，二嫂。”
    “把背簍放下。”說罷就把背簍裏的東西往外拿。
    挑挑揀揀的，最後滿滿一背簍的東西隻留了一小半，這才開口說道：“你們自己好好過日子，你們爹有時候就是一根筋，別搭理他。”
    “你大哥大嫂，更不用說，都分家了，自己顧自己，別管那些有的沒的。還有，老二媳婦兒，娘知道你和郭小姐走的近，若是得了好，也別往外說，自己家裏捂著就好。”
    “你大嫂那人花花腸子多，我估摸著她肯定憋著啥招。你們自己注意點。行了，看好丫兒和小根兒，我回了。”
    “娘…”
    “磨磨唧唧的幹什麽，讓你們收著就趕緊收著。明年存點銀子，挨著蕭家那邊起個屋子，這樣你們做點啥也不用顧忌那兩個蠢貨。老小，你就在你二哥家，娘沒有喊你，你別回來。”
    說罷，沒有給吳念波兩口子和吳念恩說話的機會，直接背上背簍拉開院門左右看了看，就走了出去，朝著隔壁的院子走去。
    見狀，吳念恩眨巴了一下眼睛，快速跑去關上院門，然後看著他嫂子，“二哥，趕緊幫二嫂把東西收了藏好。我去帶我侄子侄女玩兒。”
    看著吳念恩走向小根兒他們玩兒的那屋，陳蓮花指著桌子上的東西問：“當家的，這些…”
    “聽娘和老三的，收起來藏好。”
    “嗯。”
    秦玉蘭背著背簍剛走到院子外，就聽到她大兒媳婦的哭聲，和大兒子的說話聲。
    “爹，我媳婦哪裏說錯了。這分家了不就是應該各過各的嗎？憑什麽就爹你的一句話，讓我媳婦兒忙裏忙外的？那要是這樣，爹去二弟家說一聲，我們去他們那裏吃飯。”
    “還有啊，我們家可沒有準備什麽菜，讓老二自己想辦法弄去。”
    吳堂持看著這個分了家才幾個月，就敢這樣和自己說話的兒子，再看一眼心眼子比篩子眼兒還多的兒媳婦，心裏升起一陣淒涼，仰頭望天，張開嘴想說什麽，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見院子裏沒有聲音了，秦玉蘭這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板著臉走了進去，說道：“喲，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啊？大過年的怎麽哭哭啼啼的？我這是要去一趟朱家溝問問，這年三十在家裏哭，到底是朱家溝的什麽風俗？”
    “這是想咒老娘死呢，還是覺得我是個老不死的呢？既然你們不想好好過這個年，老娘這天不亮就去鎮上買的東西，想必你們也用不上。”
    “正好，老二家就在隔壁，老頭子，咱們去老二家過去。反正這些東西，花的也是我們自己的錢。這些日子，貼補這個家的，就當老娘買肉包子喂狗了。”
    說罷，秦玉蘭沒有搭理三人，顧自轉身朝外走去。
    聽秦玉蘭這麽一說，還在佯裝哭泣的朱翠花立馬站了起來，小跑著過來拉著她，討好的說著：“娘，你累了吧，快去歇著。今晚的晚飯，我都做的差不多了。”
    秦玉蘭側身躲過她的手，老神在在的說：“我個老婆子可承受不起。你還是繼續忙活你的去，我這會兒正好餓了，去我二兒子家吃點東西墊吧墊吧。”
    眼角的朱翠花瞥見背簍裏有肉，更不可能答應秦玉蘭去隔壁，遂朝著她男人使眼色，“當家的，還不趕緊過來把背簍給接下來，沒聽見娘天沒亮就去鎮上了嗎？這會兒回來，肯定又累又餓的。”
    “哎，就來。娘，你歇著，我們剛才說著玩兒的。剛讓老三去隔壁喊老二了。”
    看著轉眼就變了臉的兒子和兒媳婦，秦玉蘭瞪了一眼吳堂持，將背簍放在地上，從裏麵拿了兩包東西徑直回了屋，不再理會外麵的三人。
    見到背簍裏的東西，朱翠花沒有追問她婆婆拿了啥，想著一會兒讓兒子去問問。
    這會兒，把背簍裏的東西拿出來收好，然後扭著腰進了灶房。
    屋裏。
    秦玉蘭歎息了一聲，而後坐在床榻上發起了呆…
    她也不想那樣說，可若不那樣，朱翠花那個攪家精還不知道要說些啥呢。
    也就是自己老伴看不明白，總覺得分家了，就得根據習俗，老人跟著大兒子一家過。
    要她說，最好是跟著老二過。
    老二兩口子懂得感激，也不會為了一點點事情，就鬧得不可開交，讓自己都不好做人。
    今兒這一出，她多少有點明白，定然是她家老頭子想把老二一家喊過來，一起吃個團年飯，可他怎麽就不想想，這吃飯事兒小，可偏偏老大兩口子有情緒……
    唉…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正思索著，房門被敲響了。
    “娘，你剛回來時，見到老三沒有？”
    “老三？沒見到，出什麽事兒了嗎？”
    房門外的吳念文悶悶的應了一聲，嘀咕著道：“這老三到底幹什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