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善覺得腦子裏仿佛有鏟子和尖刀，在死命挖她的大腦，要把她的腦子從太陽穴裏薅出來。
    但是忽然間，那些瘋狂鏟她腦子的力道好像遇到了什麽阻礙，頃刻間慢了下來。
    唯一的變數是，薑善。
    薑善發現頭沒那麽疼了，眼底的血絲也在淡去。
    扯在她太陽穴兩側的海草絲，原本繃的極硬，卻忽然抖了抖，像是突然被燙了似的竟然軟了下來。
    “怎麽回事？”從那海草球體裏麵傳出一句驚怔的話。
    隻見話音落下薑善太陽穴上的海草就如同斷了線落了下來，在此之前薑善眼淚都快被逼下來了。
    薑善可從來沒哭過，她都忘了哭是什麽滋味。
    薑善的太陽穴處，似乎有什麽東西滲出來，像是膿液一樣。那東西滴落下來，落到捆住薑善手腕的海草上麵、隻見海草一瞬間仿佛燒著了、化成了一撮撮的黑灰落在地上……
    球體似乎震驚了，竟然往後晃了一步：“你、你是個什麽玩意？”
    手腕忽然恢複了自由，薑善不由立刻用手捂著頭：“我記得你明明剛才還在罵，說人類是一坨垃圾，腦子也是垃圾，為什麽轉眼就要吃人腦子？”
    眼前這個侵占了趙穎身體的生物是不是太精神分裂了，看不起人類還一副我是被迫要吃你的樣子，海洋生物裏也有這麽精分的物種？
    就看薑善的手捂到膿液流出的地方，她有些茫然地看著手心，這又是什麽東西？
    然後伸手在另一隻被捆住的手腕上抹了抹。
    這是把恐怖的海草當成手帕來用了，頓時，接觸到膿液的那些海草，霎那也成了粉末。
    咦？
    雖然她也不知道原因，但是肯定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她立刻彎腰去扯雙腳上的海草，隻要她帶著膿液的手一碰到那些草，全都一點一點腐蝕、化灰，瞬間就化為了烏有。
    重得自由的薑善立刻看向了對麵的“球體”。
    這一次，“球體”又很慫地後退了一步。“你，是人類嗎？”
    薑善伸手又碰了碰太陽穴，就在剛剛她被海草貫穿了腦子，她也知道正常情況下誰被穿腦而過都不可能活著。
    但她現在沒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她看著對麵球體：“把趙穎放了，不然我不會善罷甘休。”
    “你別過來。”真想不到球體裏竟然傳來這樣一句話。
    薑善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她發現自己掌心的那些膿液，似乎在產生變化。
    在變成一片一片的，灰一樣的物質。
    薑善朝著球體走了一步。
    同時她甩了一下手。
    手裏的那些“灰”，竟然真的被她甩了出去，有一些不可避免沾到了球體的身上。
    球體似乎震顫了一下。
    球體外層緊密包裹著的海草，開始像雞蛋殼一樣剝落，巨大的草皮轟地掉落到了地上。
    “趙穎？”
    球體開始瘋狂攻擊薑善，無數的海草從四周攀爬過來，“人類裏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異類？你真的是人類嗎？”
    薑善看著眼前張牙舞爪、仿佛黑山老妖一樣的“海草球”，這場麵真挺好笑的，到底她和這個球誰看起來比較像異類一些？
    這一次薑善沒有躺平任宰割，她無視周圍爬過來的海草，直接一個熊抱、朝著那坨海草球抱了上去。
    抱上去之後開始瘋狂撕扯。
    真是酸爽的熟悉，薑善一邊扯一邊叫道：“趙穎！我迷路了！趕緊醒來給我帶路！”
    她被困在這鬼地方都已經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一個憤怒的路癡現在隻想找到出路。
    海草被薑善扯開，發出是仿佛是慘叫，而且被薑善掌心觸碰過的地方，海草無法再生，似乎比第一次被火燒死的還徹底。
    保護罩裏，露出了趙穎的臉。
    “趙穎，你再不醒的話，我們真的都出不去了。”
    ——
    “老魏，說實在的，你是不是已經想好了後招？”張政忽然有些興致勃勃地看向魏遠。“所以你才這麽鎮定，對不對？”
    魏遠有點想扶額頭。
    “反正我們任務也完不成了，幹脆想想辦法怎麽逃出去。”
    魏遠這時倒是眸色微變：“誰說任務完不成了？我們不是已經找到照片裏的地方了。”
    張政有點凝固，半晌道：“我們找到了？”哪裏？他怎麽不知道？
    “好好看看那個魚缸。”魏遠沉聲說道。
    照片的起源之地。
    張政疑惑、又有點僵硬地轉動著脖子，慢慢看了過去。
    幾個人站在玻璃牆前拍照，卻看不清楚玻璃牆後，是屬於哪一區的海洋生物，他們一路走過來，原來答案是哪一區都不屬於。
    巨大的玻璃魚缸，四周奇怪的光影，如果把視角縮小到照片那麽大的話，猛一看又怎麽能分辨出到底是玻璃牆，還是魚缸的壁？
    “老魏，你該不是說這個地方就、就是……？”
    就是那個什麽網紅拍的起源之地？
    張政猛然想起什麽，立刻去摸胸前的相機，等他把相機掏出來，一片濕漉漉的水從相機上滴下來。
    “完了。”不僅是相機完了，之前路上拍的照片更是一並完了。
    折騰了這麽久白忙了？
    魏遠說道：“算了。那些照片原本也沒有太大價值。”
    如果他們能從這裏走出去，有關這裏的一些現象自然能匯報給上麵知道。如果出不去，照片更沒機會麵世。
    那張政也很沮喪，還沒等他哀悼，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和一聲很冷酷的聲音：“到底想讓我走去哪？”
    聽見這個聲音，魏遠和張政全都是一震。
    高文武的身影，漸漸出現在了前方的水簾處，那裏原本被魚缸擋住，加上水流聲不斷，若不是高文武出聲，都沒有意識到他走進來了。
    “老高！”
    高文武也是一驚，抬頭已經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隊友，魏遠看著他目光有點複雜，不管怎樣看到高文武平安，的確落下了心。
    “魏博士，張政，你們？”
    對於高文武來說在這裏見到這兩人簡直極為驚愕，他很快看到兩人周身濕漉漉的。
    高文武警覺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當然發現這個地方十分陌生，當他看到那個魚缸的時候，眼睛定住了。什麽東西？一個人在魚缸裏？
    這不是之前視頻裏的……高文武麵露悚然。
    雖然他不知道現在魚缸裏這個人，是不是之前視頻裏的，但這景象已經足以讓人起雞皮疙瘩了。
    “這裏是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