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論罪罰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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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說大皇子這邊如何。
    裴曜回來後,在書房還沒坐多久,就收到了周淑人親自送來的荷葉粥。
    洪正進來傳過話後,便悄悄打量起裴曜的神色。
    “殿下,這粥,可要端上來?”
    “周氏送來的?”裴曜斂了斂眸子,“孤記得她的父親是兵部武選司的郎中吧。”
    洪正點頭,“殿下好記性。”
    得到肯定回複後,裴曜便收回目光,略略頷首。
    “讓她進來吧。”
    不多時,周氏就端著食盒進了書房。
    “妾身給殿下請安。”
    “免禮。”
    裴曜的目光依舊在手上的折子上,沒有抬頭。
    見狀,周氏默默的走到一旁,將手裏的食盒放下,從裏頭盛出一碗清粥,端了過來。
    “妾身想著殿下今日在宴會上少不得喝了些酒,這清粥養胃,蓮葉降火去燥,殿下連日勞累,吃些對身子好呢。”
    她說的時候,裴曜也恰好看完了手裏最後一本折子,將折子放在一邊後,便接過了碗。
    “你費心了,坐吧。”
    “都是妾身分內之事。”
    周氏笑了笑,欠身在旁邊坐了下來。
    吃了幾口粥後,裴曜才柔聲開口。
    “孤記得你的父親是武選司的郎中吧,雖說是官位不高,可卻養出你這麽個溫柔賢惠又懂事的女兒,送到孤的身邊呐。”
    被誇讚後,周氏的麵上適時露出幾分害羞之色。
    “父親常說,能為朝廷效力就是天大的福分了,不在乎官位高低,妾身也覺得,能伺候在殿下左右,亦是此生的福氣了。”
    “你和你父親都很好。”
    裴曜勾唇,笑著誇了一句。
    他當然是要誇了,畢竟這武選司郎中的官職雖然不高,可卻是掌控著武官選拔的重要權利。
    而錢江白之所以會投到他麾下,概因他的長子前年就棄文從武了,卻一直沒有什麽好消息,如今很需要一個路子。
    總之當天周淑人是留下了。
    宅院就這麽大,方玧這裏自然也是很快就知道了消息。
    不過她並未關心周氏留沒留下,她更關心這周氏有無再度用濃香。
    雖然不好查探,但這事兒還得留意起來。
    青容和雁微都派了出去,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次日伺候方玧起床的時候,便都確定,周淑人昨日又用了較濃的玫瑰香露。
    這分別是從前院伺候沐浴,和周淑人身邊伺候沐浴的丫鬟那裏打探來的。
    也就是因為南巡在外,身邊兒用的隻有一兩個心腹,其他都是臨時撥調來伺候的,所以才好打探些。
    若是擱在東宮裏,還真是探不出。
    而至此,方玧也是確定,這周氏用的玫瑰香露裏,肯定有問題。
    細細往回想一想,上次也是周氏侍寢的時候,在她身上聞到了這種味道,莫非
    女子爭寵的手段可太多了,又是用香料,方玧很難不往床笫之事上麵想。
    不過這也隻是猜測罷了,想深查確認又是難上加難。
    於是暫且就把這枚線索先捏在了手裏,等日後或許能用得上。
    眼下來講,出門在外,裴曜的心思又在政務上,此刻鬧起女人之間的紛爭是不太好的,即便贏了,也會容易被膩煩。
    還是先相安無事的好。
    事實上也的確如方玧所想,裴曜打鹿鳴宴後,又忙碌起來。
    不過這忙碌是表麵詞,因為科考頂替的案子已經查的差不多了,該處置的也都處置了,隻剩一點收尾工作,他之所以裝得忙,是想躲在後頭,把大皇子扔出去,看他如何應對蔣家的事兒罷了。
    雖說從鍾州到京都行船要八日之久,但那是因為並非日夜航行,且中途多次停靠,快馬送信還是足夠迅速的。
    僅僅三日,鍾州就收到了承景帝的回信。
    言,昌裕侯府罔顧聖恩,論律罰處即可,鍾州知州錢江白雖有失察之罪,但念其多年來兢兢業業,此次又有揭發之功,故不做懲處。
    得到這封旨意之後,大皇子心裏的石頭算是徹底鬆了下來,立即就擼起袖子加油幹。
    讓下頭的人,依照大齊律法,把個昌裕侯府查了個底朝天。
    然而他又如何會想到,其實和聖旨一起下來的,還有一封皇後李氏命人送來的,單獨給他的密信呢。
    上頭交代,承景帝下令是礙於顏麵,但對蔣家還存著舊情,且不可罰處太過。
    隻是現在這封信卻穩穩當當的落在了裴曜的手中,大皇子根本毫不知情。
    “瞧瞧,咱們的皇後娘娘當真是會揣摩聖心。”
    裴曜將密信扔在桌上,眸中一片帶著譏諷之意的寒光。
    張宗合上前接過,看罷就氣的吹胡子瞪眼。
    “牝雞司晨,必有大亂,這李氏違拗祖宗規矩,以後宮女子之身份,幹涉朝政,實在可惡,她身為皇後,理當勸誡皇上勤政愛民,豈可為了討皇上歡心,枉顧律法!”
    “是啊,這樣的女子做了中宮之主,大齊的國母,皇上豈能不被妖言蒙蔽。”
    裴曜斂眸,輕歎一口氣。
    “大皇子好對付,不好對付的是李氏,要是皇上身邊能有明理懂事的女子侍奉勸諫,使皇上遠離李氏,或許會好很多。”
    張宗合皺眉沉思片刻,隨即拱手道。
    “殿下,老臣倒是有一法子,或許管用,卻卻可能有失妥當。”
    “張大人請講。”
    裴曜抬手。
    而後便聽得張宗合低聲道。
    “江南女子溫婉賢柔,鹿鳴宴上,老臣跟隨殿下與那些學子相談,其中不少人家中都有適齡的姐妹,依臣看,這些女子倒是可以進獻給皇上,侍奉左右。”
    聽罷這話,裴曜蹙了蹙眉,做沉思狀。
    “皇上膝下子嗣單薄,納人入宮,開枝散葉倒也是為了大齊江山著想,隻是這些女子身份低微,孤恐怕她們入宮後,無法與皇後抗衡,倒也是白白送了性命,可若是家世好的女子,自然也不肯這般與咱們一道入京呐,要是能改一改她們的出身,倒也能多一些籌碼和依仗。”
    見狀,張宗合立即就道。
    “老臣膝下隻有兩個兒子,倒是羨慕旁人家裏有女兒乖巧可愛,此次南巡遇上個有緣的,收為義女,倒也不錯。”
    聽罷這話,裴曜麵上便露出了淡淡笑意。
    “如此甚好,也算是兩全的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