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先別想這些事了。”薑青蕊看見江武想得入迷，提醒他收神。
    最近的海市不算太平，違禁品的出現讓海市藏在暗處的危險再次洶湧。
    自從上個案子結案，已經過去三天，在這段時間裏他們沒有接到新案子，但是陸陸續續還是有不少任務。
    薑青蕊也逐漸適應現在的工作，麵對著需要解剖的遺體時，她心裏總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死亡共享的能力又用過一次，是處理一具墜樓身亡的屍體時發生的，薑青蕊經曆風聲呼嘯的感覺後，看著那具屍體，心中沒來由的悲憫。
    這案子很簡單，死者是自殺墜樓，原因是學業壓力過大。
    沒有離奇的經過，沒有複雜的推理，但她心裏依舊頗為複雜。
    每次經曆死亡共享後，薑青蕊心中總會產生一種深深的孤獨感。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能夠理解自己的感受，也不會有人相信自己“死”過很多次的故事。
    在一個深夜，薑青蕊解剖完屍體後坐在法醫室外的椅子上，頭仰靠在牆上，閉著眼睛養神。
    就在剛剛，薑青蕊看見新送來的屍體時，又一次產生死亡共享。
    她是被勒死的。
    場景是在死者家裏。
    薑青蕊這麽篤定，是因為她在死亡共享時，對周圍的環境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熟悉和心安，就好像待在自己家一樣。
    隨著旁邊傳來動靜，薑青蕊緩緩睜開眼睛。
    明亮的燈光在她眼前晃出光暈。
    “累了？”
    薑青蕊深呼吸，側頭看向他。
    “不累。”
    如果跟徐恕說累，他肯定又會說出那些冷嘲熱諷的話。
    不過現在的薑青蕊對徐恕的那些毒舌言語已經自帶防禦能力，並不會因為他的話而產生什麽負麵情緒。
    徐恕眼神逐漸染上一絲複雜，他收回放在薑青蕊身上的目光，學著她剛剛的樣子，仰頭看著明亮的燈。
    “解剖屍體，確實比我們要累。”
    其實這件事情，徐恕在接觸之前的法醫時就已經清楚。
    老法醫在一段時間的緊急忙碌後累得直接在法醫室睡著，有時候連飯都來不及吃。
    徐恕本以為薑青蕊來到這裏堅持不了多久。
    因為母親的原因，徐恕對瘦弱的女生總會帶有一種偏見，覺得她們軟弱，沒有辦法扛事情。
    到後來徐恕發現，事情與他想的並不一樣。
    薑青蕊對每一具屍體的態度都格外認真，甚至有一種虔誠的態度在，完美的屍檢報告，縫合得很漂亮的刀口都是證明。每次她忙到很晚，但第二天依舊能夠神清氣爽來上班，越來越累的工作卻能讓她越來越愛笑。
    薑青蕊好奇地盯著徐恕。
    怎麽覺得他這段時間都不毒舌了？
    想來確實是這樣，徐恕這段時間變得柔和了一點點。雖然隻是柔和那麽一點，但比起之前已經是天大的進步。
    起碼不那麽討人厭了。
    “盯著我做什麽？”
    徐恕察覺到薑青蕊的目光，依舊看著燈，嘴角不自覺帶上不易察覺的弧度。
    平時也會笑了，進步飛快。
    薑青蕊在心裏默默列舉著徐恕最近的變化。
    看來他應該是感受到自己的關心了吧？
    知道這個世界除陰暗外，還有人與人之間的關懷，所以身上的那層刺也在慢慢掉落吧？
    想到這裏，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看來這段時間的早餐沒白帶，順手給他買的小玩意兒也起到了作用。
    “明天想吃什麽？”
    薑青蕊稀鬆平常的語氣問出的話，讓徐恕心頭一顫。
    “我沒騙你吧，那家煎餅果子可好吃了。”
    “所以你明天想吃小籠包還是煎餅果子？”
    久久沒有聽到回聲。
    薑青蕊一拍膝蓋，從椅子上站起來。
    “那就小籠包吧。”
    她作出決定後準備離開，突然想起什麽東西又返回來。
    “這個給你。”
    徐恕的目光從她的笑臉逐漸移到掌心。
    “今天中午看你好像有點頭疼，再加上你現在又熬夜了，這個藥很管用，沒有副作用，放心吃就是。”
    薑青蕊拽起他的手腕，把藥拍在他手裏，這才疲憊地脫下工作服，拿起工位上的包準備回家。
    現在的點有點晚，打車好像不那麽好打。
    薑青蕊邊往門口走，邊不斷刷著手機的打車軟件，半天都沒人接單。
    一陣腳步聲傳來，薑青蕊剛心生警惕，又想起自己還沒有走到門口。
    誰敢在刑警隊跟蹤法醫？
    她停下腳步，逆著路燈的光看向身後。
    晚風灌進他的風衣，很有飄逸的感覺。
    路燈暖黃色的光灑下來，給徐恕整個人鍍上一層光暈。
    就像她剛剛坐在椅子上，看到的光一樣。
    不同的是，當時的光暈很單純，是純白色的，而現在徐恕身上有一種分外溫暖的金色。
    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薑青蕊回神，趕緊低頭。
    什麽鬼想法，胡思亂想什麽呢！
    “怎麽還沒走？”
    明明是特意跑過來的，看到薑青蕊的時候，徐恕還是故作無事。
    薑青蕊舉起手機在他麵前晃晃。
    “還沒打到……”
    “我送你吧。”
    薑青蕊話都沒說完就被對麵的人搶過話茬。
    徐恕似乎察覺到自己這樣說有些著急，馬上抬頭看著前麵，不知在張望什麽。
    “大半夜的，不太安全。”
    “平時也經常加班，怎麽沒見你之前說不安全？”薑青蕊看不出異常，滿臉疑惑，直球追問。
    徐恕麵色稍變。
    “……最近不安全。”
    薑青蕊撇嘴。
    “你該不會是有什麽事，要讓我幫忙吧？”薑青蕊自以為看透一切，稍稍前傾，用好似探明一切的目光緊盯著徐恕，“我先告訴你，整理檔案的事情你自己做。”
    “什麽眼神，被我戳破了？”
    “……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徐恕毫不留情轉身就要走，薑青蕊見狀趕緊上前，揪住他的風衣尾巴。
    “不安全不安全。”
    徐恕想說點什麽，結果一低頭就對上那張揚著嘴角的臉。
    他怎麽沒發現，她其實這麽愛笑呢？
    “把我風衣拽皺了，你就送去幹洗。”
    徐恕這麽說著，還是拉開另外一側的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