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雖然沒有找到他的繼母，但是發現了他繼母之前留下的一本日記。”徐瑛說著，將複印件遞給薑青蕊。
    薑青蕊看著這本複印件不算薄，拿過來仔細翻看。
    扉頁零星寫著幾個字，除了“琪”這個明顯的名字寫得板板正正外，剩下的那些字都胡亂飄著，看起來像是發泄一樣。
    可怕、瘋子、將來的殺人犯。
    這些字筆畫鋒利，像是在發泄。
    “這些都是董新宇的繼母林秀琪寫的。”徐瑛見薑青蕊看著那些字愣神，馬上意識到這些字都是形容誰的。
    薑青蕊直覺自己即將觸及真相，撫著頁腳的手不自覺加重力道，麵色跟著凝重。
    翻開第一頁，上麵的字體很是娟秀，讓人無法想象到這和扉頁上除名字以外的字居然出自一人之手。
    [董哥的兒子好乖，甜甜的地叫我阿姨。]
    開頭的話都泛著幸福的氣息，而誰又能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林秀琪的幸福日子徹底停留在那一天。
    “阿姨，這是什麽？”
    六歲的董新宇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充滿好奇地把手中的紅色本子舉高。
    看著那本子，林秀琪臉上再一次露出幸福福笑容。
    “這個呀。”林秀琪在董新宇麵前蹲下，笑著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拿在手裏，指著上麵金燦燦的大字跟眼前滿眼懵懂的孩子說著：“這叫結婚證，宇宇長大也會有的。”
    林秀琪沉浸在幸福裏，完全沒注意到董新宇的表情。
    聽到“結婚證”三個字的董新宇愣了一下，接著執拗地盯著林秀琪。
    “阿姨，結婚，是說你要和爸爸永遠在一起了嗎？”
    那是自然。
    林秀琪想到踏實肯幹的丈夫，又看向眼前這個可愛的繼子，心裏甜的跟蜜一樣。
    她自然地伸出手摸著董新宇的頭發，輕輕揉了揉。
    可林秀琪怎麽也沒有想到，下一秒原本乖巧可愛的繼子猛然抬手把她的手打開，隨後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把把結婚證搶過來，翻開看著裏麵的照片。
    確定坐在自己爸爸身邊的是眼前這個女人，而不是自己的媽媽時，董新宇徹底崩潰，咬牙像瘋了似的把結婚證撕得粉碎。
    這是林秀琪第一次記錄董新宇“發瘋”。
    薑青蕊察覺到令董新宇發瘋的或許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的“母親”。
    或者說，是他想象出來的美好家庭。
    在董新宇的想象中，爸爸很愛媽媽，雖然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但是爸爸會一直和自己一起等著媽媽。
    六歲的董新宇什麽的都不懂，卻偏偏把這些想得格外清楚。
    往後一篇日記，是林秀琪把事情告訴董輝，並且認為孩子隻是一時接受不了，不要嚴苛。
    董輝不會打孩子，也按照林秀琪說的，心平氣和地跟董新宇談了一次話。
    一個大人和一個六歲孩子的談話注定是順利的。
    董新宇全程沒有說話，隻是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是在難過還是在生氣，也不知道是否已經將他父親的話聽了進去。
    董輝說完後，沒被要求做什麽的董新宇居然站起來，主動走到林秀琪麵前和她道歉。
    天真的林秀琪根本沒想過道歉會有其他原因，心疼地蹲下身抱住眼前的孩子，不斷撫摸著他的頭發。
    “趕快離開我家。”
    林秀琪麵色倏地變化。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真的出自董新宇之口。
    “怎麽了？”
    董輝發現林秀琪的麵色不對，立即開口詢問，並把董新宇從林秀琪的懷中拉出來。
    “爸爸，阿姨怎麽了？”
    董新宇感到好奇的樣子很真實，好像剛剛真的就隻是林秀氣的幻聽罷了。
    “秀琪？”
    董輝也不解地看著她。
    林秀琪剛要說出口的話此刻如鯁在喉，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錯了。
    “……沒事。”
    見林秀琪這樣回答，董輝稍稍安心，而董新宇則是眯縫著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麽。
    第二天，林秀琪最喜歡的一件長裙就被剪爛了。
    林秀琪拿著衣服不可置信的地看著，此時一道小小身影慢慢踱步到房間門口。
    “是你非要賴在這裏的。”
    林秀琪雙眼猛地瞪大。
    “你……”
    董新宇瞥她一眼，轉身離開。
    在那一眼裏，林秀琪看到了許多情緒。
    而裏麵最直接的，就是厭惡。
    林秀琪捫心自問來到這個家之前和之後自己都沒有做任何對董新宇不好的事，董新宇想要什麽不等開口林秀琪就給他買了回來，董新宇想出去玩林秀琪立刻開始準備，為了保護孩子的內心，林秀琪拒絕董輝讓孩子改口的提議，依舊任由孩子叫自己阿姨。
    然而就是這番努力，竟然換來了董新宇的厭惡。
    說不委屈是假的。
    但林秀琪還是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董輝，反而加倍地對董新宇好。
    她心裏仍然幫董新宇找著借口，認定這隻是董新宇是年紀小一時間不能接受事實才做出的應激反應。
    畢竟一個小孩就算壞，又能壞到哪裏去？
    時間再一次證明了林秀琪是錯的。
    從那之後，董新宇開始變本加厲，不斷毀壞著林秀琪的各種東西。林秀琪本來一直默默忍受，可現在她卻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在某一天董新宇把董輝寫給林秀琪的信給得粉碎，甚至撕完還開始蹲在地上一點點地仔細撕，像是想徹底斷絕林秀琪把信拚起來的可能。
    看到這一幕，林秀琪再也忍受不住。
    這是自己極其重視的東西，她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
    而現在，董新宇居然如此輕易地就毀了自己珍重的東西。
    前麵幾次董輝都不在家，此刻董輝剛好從農具店回來，林秀琪沒多說，直接抓起一把紙片碎末給董輝看。
    董輝看到的時候也很是驚訝。
    “董新宇，這是怎麽回事？”
    董輝也從地上抓起一把紙屑，把手伸到董新宇麵前。
    董新宇還是那副無辜的樣子，好像在撒謊的是林秀琪。
    可眼前的紙屑就是證據，董新宇無法抵賴。
    孩子好不好跟原生家庭有關係，甚至是絕大部分都是因為原生家庭有問題。
    但有些人，本就是天生壞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