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恕順著薑青蕊手指的地方看去，墓碑邊緣泥土鬆散，石碑上有明顯的分界線，想死一直埋在地底下的部分被人扒開。
    相比於周邊雜草叢生，兩人腳下的土地很幹淨，甚至幹淨的過頭。
    薑青蕊心道不妙，很有可能是被人捷足相登了。
    鐵鍬鏟下去，比她想象的更好挖掘，不一會就頂到一個硬物。
    徐恕蹲下來，伸手把泥土掃幹淨，露出棺材的一角。
    勝利就在眼前，兩人埋頭苦幹，終於把棺材表麵完整挖了出來。
    徐恕雙手用力，使勁搬開棺材板。
    吱呀——
    老舊的棺材被撬開，裏麵的灰塵爭先恐後跑出來，迷住了薑青蕊的雙眼。
    她渾身一僵，熟悉的感覺湧來。
    她這次變成了上帝視角，看到了女孩的屍體，肋骨中間是血淋淋的空洞，血液流淌在地上，白衣服變成紮眼的紅。
    畫麵隻閃過一瞬間，睜開眼是徐恕擔心的神情，薑青蕊恍惚一瞬，調整好狀態。
    在徐恕看來，薑青蕊隻是眨了一下眼，整個人變得有些難過。
    “沒事吧。”
    薑青蕊搖搖頭，表示沒問題，她走到棺材前近距離觀察。
    由於時間久遠，屍體已經變成白骨，她剛才就是被骨頭上的粉末迷住眼睛。
    薑青蕊看到屍體的肋骨處有一個明顯的空洞，與何晨脖子上掛的部位相吻合，鬆了一口氣。
    徐恕這時接到電話，突兀的鈴聲在靜謐的空氣中響起，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徐隊，就在剛剛，何晨他承認殺人後，在我們的逼問下，把犯罪手法交代了出來。”
    喬琳琳那邊劈裏啪啦的打字，“口供我已經給你傳過去了。”
    徐恕和薑青蕊湊到一起看。
    大意為何晨與死者發生了衝突，原因未知，一氣之下趁死者不注意，從背後偷襲，把她砸暈。
    之後害怕死者報警，於是對頭部傷口處造成二次擊打，確認死亡後埋起來。
    薑青蕊草草過了一遍，找到白骨的頭顱，翻過來。
    和何晨說的一樣，後腦處有明顯的擊打傷，看來他沒有撒謊。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徐恕麵色凝重，在棺材的角落拿出一個煙灰缸。
    薑青蕊沒想到還能發現其他東西，天氣昏暗，加上煙灰缸材質透明，很容易讓人忽略。
    “這是陪葬品嗎……”
    她還沒有見過拿煙灰缸陪葬的。
    可是根據新舊程度，很明顯是有人擦幹淨放進來，說不定，在三四天以內。
    陰森森的環境下，有人挖開墳墓，打開棺材……
    薑青蕊突然感到一陣惡寒。
    “這個煙灰缸，有沒有可能……是凶器。”
    徐恕想得更深層次，他總覺得這個事情有些詭異。
    薑青蕊拿過煙灰缸，在空氣中揮動幾下，沉甸甸的重量讓她有了幾分底，“很有可能。”
    她給喬琳琳發消息，確認凶器是否為煙灰缸。
    對麵很快就發來結果：是的。
    是誰打開棺材特地放入了凶器？
    又是如何肯定一定會有人來挖墳？
    薑青蕊感覺走進了一張編織的大網中，一舉一動都被觀察著。
    “我們的情況很有可能被對方監控。”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徐恕還是說的出來，“他甚至比我們料想的還要狡猾，可以提前預判警方的行動。”
    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麽解釋死者的墓被挖開過？
    薑青蕊的麵色也變得不好起來，沒人會想讓陰溝裏的老鼠站在上風。
    敵人在暗，他們在明。
    徐恕已經聯係人來搬運白骨，薑青蕊深吸一口氣，開始簡單的查看。
    涼風吹走了她身上的熱氣，視線模糊不清，徐恕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薑青蕊身上，“休息一下，回去再看也不遲。”
    薑青蕊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緊張，外套上的餘溫讓她不由自主放鬆下來。
    回到警局，薑青蕊喝了口咖啡直奔解剖室，白骨已經被整理完畢，按照人體結構平鋪好。
    骨頭能推斷出的東西不多。
    死者為女性，年齡30左右，死因是被重器擊打頭部。
    看向腿部時，薑青蕊動作一頓，從死者腿骨中抽出一張撲克牌。
    她因為情緒緊張，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從表麵上來看，是一張很普通的黑桃k，和市麵上賣的撲克牌別無區別。
    薑青蕊感覺自己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情況。
    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大，她穩住情緒，查看完白骨之後，一路小跑找到徐恕。
    “徐隊！”
    薑青蕊氣喘籲籲，把黑桃k隔著密封袋遞給徐恕。
    “這是我在死者腿骨處發現的。”
    徐恕看見撲克牌的一瞬間睜大雙眼，極其不可思議的表情。
    “居然是這個。”
    徐恕隻是猶豫幾下，接受現實之後長長的歎息，“跟我來。”
    兩人來到檔案室，徐恕輕車熟路來到一處角落，抽出看起來上了年紀的檔案袋。
    “我以為這個案子不會再有後續了。”徐恕陷入了深深的回憶，“沒想到……”
    薑青蕊有意緩和氣氛，“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麽嗎？”
    “和陸友國教授一樣，為了案件愁破腦袋。”
    徐恕愣了一下，想到老教授對15年前的案子依然耿耿於懷，“是有點。”
    被薑青蕊一大斷，他心情上升了不少，回到辦公室打開檔案袋。
    “這是十年前的案子，我們把它稱為‘大小王殺人案件’。”
    薑青蕊聽名字就能猜出幾分，與撲克牌少不了聯係。
    “那麽是凶手重新作案了嗎？”
    “現在不能隨意武斷。”
    徐恕這樣說著，但是你已經下了幾分定論，十有八九脫不開聯係。
    “死者有52人，死亡原因各有不同。”
    盡管跟了這麽多案件，薑青蕊依舊被震驚到了，52人，這是什麽概念。
    “他們唯一的相同點，是都被鋸掉了左腿，而且腿骨處插了一個撲克牌。”
    “就跟剛剛的白骨一樣。”
    薑青蕊搶答，心中升起道不明的焦躁情緒。
    “之所以把它叫做‘大小王殺人案件’。”徐恕把死者腿骨的撲克牌照片擺到一起，“是因為撲克牌裏麵缺了大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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