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雨落回去後，秦世惡坐在車上，又盯著小巷拐角從麵館裏照出來的燈光發呆了許久才擰動把手，驅車離
    回到家，他脫下校服外套，踩掉鞋子放進櫃子裏，客廳裏亮著燈，但是很安
    沒有電視的聲音，也沒有維維子和表姐說話的聲
    “我回來了，沒遲到”
    “沒有，你媽媽說的是八點”
    許桑檸靠在沙發上，左耳塞著藍牙耳機，翹著腿在打遊戲，她麵前的茶幾上立著一個平板電腦，屏幕漆黑，反射著她的倒
    “要不以後他們再想打電話的時候，我幫你推掉”許桑檸
    秦世惡在她的身邊坐下，看著她手機裏畫麵變成灰色，又看看右上角的戰績——011
    “幹嘛突然這麽說，你良心發現啦？”
    “去，我就是覺得啊，他們一直也對你不聞不問的，現在又決定住在國外了，還來打擾你幹嘛，又不肯帶你一起”
    角色複活，許桑檸一邊操作一邊和他說話，沒一會兒畫麵又變成灰色了，她便看著他專心聊
    “他們想帶我還不去呢，我現在跟落落好好的，跑國外做什”秦世惡
    “是咯，所以要不要我幫你推？”
    在許桑檸看來，秦世惡的父母就是那種既不希望孩子束縛自己的人生，但是又想掌控孩子人生的家
    反正她是沒什麽好感的，不然也不至於‘大姨’都不肯叫一
    秦世惡吹了吹自己的劉海，也翹起腿，看向茶幾上的平板，搖了搖頭，“算了吧，萬一他們不能在視頻裏看到我，一激動殺回來怎麽”
    “也”
    許桑檸不知想到了什麽，無奈地笑
    “反正我話是放在這了，如果你哪天不想麵對他們了，就告訴姐姐，姐姐保護”
    “嗚哇，許桑檸你什麽時候也會說這麽令人感動的台詞了，我爆哭！”
    “你小子皮又癢了是吧！”
    “......”
    姐弟倆動作出奇一致地靜等在沙發上，許桑檸遊戲也不打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聊過
    比如秦世惡第一次看咒怨的時候，嚇得半夜躲到許桑檸的被窩裏，上廁所都要哭著喊姐姐，問她還在不在門
    比如秦世惡不小心把奧特曼砸到了正巧心情不好的許桑檸臉上，被許桑檸狠狠揍了一頓，奧特曼也摔壞了，後來為了哄弟弟，她又用自己為數不多的零花錢給他買了套新的，已經初中生的她硬是陪他看了一晚上迪
    再比如許桑檸因為比男生還能打，被同學孤立時，秦世惡用大號彈力球射了那個帶頭孤立他姐姐的男生的馬賽克，替姐姐報仇，還給姐姐買棒棒
    時鍾的指針分別停留在8和6的位置，秒針滴答了兩下，平板亮起，彈出視頻電話請
    “要我陪你嗎？”
    “不”
    許桑檸就起身回房，秦世惡伸手準備按下接通時，又抬頭喊住她：“姐，周末的時候，我會把今晚的稿子補上”
    “放心，又不是沒了我工作室就沒人了，還有兩個廉價勞動力的”
    她擺了擺手，關上房
    電話接通，一個保養得很好的中年女人出現在畫麵裏，從她的背景來看，她那邊似乎是下
    “我爸呢？”秦世惡簡單掃了眼母親身後的環境，便把目光對上她的雙眼，語氣平
    “他跟朋友出去釣魚了，你飯吃了沒”
    “吃過了，腸粉，最近身體很好，這次的考試排名是16，對比上次沒有下滑，美術成績也穩定在95分以”
    秦世惡一口氣把所有母親大概率會問的廢話問題全部回答了一
    可能是不想把寶貴的聊天時間浪費在這些無所謂的東西上，想跟母親分享點別的有趣的事情，也可能就是單純不想和她一問一答浪費時
    陳秀琴欲言又止，很快恢複了笑容，正想說下一句話，這次換秦世惡先開口
    “媽，我最近談戀愛”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看向別處
    聽到這句話，陳秀琴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愣了兩秒，問道：“她成績怎麽樣，家裏是做什麽的，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她叫遲雨落，她有點笨笨的，偶爾想使壞結果翻車的樣子特別可愛，她和我一樣喜歡小動物，我們現在還在後山喂了一窩小貓”
    秦世惡自顧自說著，但這些話確實是說給母親聽
    陳秀琴眉毛皺了皺，嘴角彎下去了些，似乎對秦世惡沒有回答自己剛剛的問題有點不
    隻聽秦世惡接著說：“她也喜歡彈吉他，媽你不是喜歡周傑倫嗎，她會的曲子大部分都是周傑倫的，還有啊，我現在正假裝成吉他新手去逗她”
    “對了，我這裏有她的照片你要看看嗎，她做飯可好吃”
    秦世惡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相冊，把晚上拍的那幾張遲雨落做飯的照片翻出來，剛準備對向平板鏡頭時，陳秀琴輕輕咳了兩聲：
    “小惡啊，你談戀愛媽不反對，但畢竟你還年輕，會影響你前途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做，我跟你爸現在在國外，能給你的也就是一些經濟支持，你......”
    “媽，看看你兒媳婦好看嗎？”
    “......”陳秀琴敷衍地看了眼照片，歎了口氣：“小心點別被人騙”
    秦世惡笑笑不說話，把照片收
    沉默了片刻，陳秀琴搓搓手，坐直了些身子，柔聲道：“那今天就到這裏吧，下個月我和你爸會回來一趟，具體時間還沒定，不過應該不會太”
    “嗯嗯，媽晚”
    陳秀琴笑了笑，“媽這邊是早上呢，晚”
    掛斷電話，秦世惡緊緊閉了閉眼，揉著睛明穴，‘啪唧’一下靠倒在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長長出了口
    揪緊的心髒在這一刻放鬆下來，心跳還是很
    看了眼表姐的房間門，上麵掛著個勿擾的警示牌，調整了下心情，秦世惡回房
    對他來說放空大腦解壓的最好方法就是畫畫了，於是他坐到窗戶邊的畫架
    掀開那塊防塵布，露出裏麵那張昨晚沒畫完的——落落限定版男友襯衫
    今天真是被你保護了
    即向老媽介紹了遲雨落，又完美回避了那些可能讓他高血壓的嘮叨，真不
    隻是心裏好像還是堵著一塊什麽東西似
    有口氣卡在喉嚨裏始終出不
    問題還沒有解決
    一直畫到十點多，落下最後一筆，在右下角簽上自己飄逸的筆
    秦世惡唔地伸了個大懶腰，看了眼時間，今天沒出多少汗，就不洗澡
    他站起來在房間裏走動了兩下，拿出手機又把遲雨落做飯的照片翻了出
    “下一張畫這個好”
    上次朱菜菜布置的那個速寫作業，他一直覺得沒畫過癮來
    歸根結底還是當時的素材太少，不好下
    重新坐到畫架前，他調了下支架，把手機架在畫板的左上角，拿了一張新的畫
    而落落限定版男友襯衫圖就找個畫框裱起來，暫時先靠著牆放到一
    【她成績怎麽樣，家裏是做什麽的......影響你前途的事最好不要做......別被騙了......】
    夜晚的時候，人總是感性的，會想到的糟心事也
    就這一會兒鬆懈，那些刺痛他耳朵的話語又再次在腦海裏3d環
    莫名煩躁，他握著筆杆的手指顫抖起來，畫出來的線條也歪歪扭扭
    最終他歎口氣，放下了筆，把手機拿下來，深呼吸了幾次，給某人打去電
    ...
    夜深，平常該睡覺的
    遲雨落還坐在書桌前，點著台燈，手裏操作著兩根木簽子，潔白的圍巾已經出來大半
    由於太投入，她甚至忘了給秦世惡發晚
    感覺困了，就舔一口辣椒麵，然後噙著眼淚繼續
    也不知幾點了，放在枕頭下充電的手機突然嗡嗡響起，她哈欠打到一半，肩膀一縮，放下手中的大工程，去拿手
    看到來電人的那一刻，她心情不自覺激動起來，清咳兩聲潤了潤嗓子，她按下接通
    “喂，怎麽啦？”她甜甜的聲音立刻穿過屏幕，順著秦世惡的耳朵，流入大腦，流入心
    遲雨落豎著耳朵等待他的回
    幾秒鍾後，那邊傳來他有氣無力的聲
    “沒什麽，就是想聽聽你的聲”
    “別掛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