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頭頂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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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李殣再次伸手,動作嫻熟得好像經常做此事,“朕給你夾。”
敬妃臉上開始有些掛不住笑。
敬妃自認為長相不比傅窈差,還是個正常人,皇上應該多關注才是。
雖然她一直認為李殣不會真的喜歡一個傻子,隻是逢場作戲,但也不用到這份上吧。
嫉妒使人心發狂,敬妃口中的飯瞬間沒了滋味,隻想傅窈快點消失,省得她鬧心。
老天爺還是遂她意的,但沒徹底遂。
傅窈吃完飯後確實走了,但是是和李殣一起走的。
敬妃很吃驚,她以為皇上應該會留下過夜,畢竟天色不早了,事情正常發展下來都該是這個流程。
李殣卻在用膳完畢後,給傅窈遞了一張帕子,同時道:“回宮吧。”
回什麽宮?皇後的宮?一起回??
敬妃假笑著的眼眸下,怨恨之意越來越深。
待兩人走後,她招手喚來宮女,跟她道:“過幾日禦花園中的花該漸漸開了,皇後今日來看本宮,心意實在不輕,我們還需請回去才是。”
宮女點頭:“奴婢明白了。”
再說帝後兩人回了鳳鸞宮後,張嬤嬤神情奇怪的上去稟告:“皇上,娘娘,奴婢今晨發現宮中的程薑不見了蹤影,派人去找也沒有結果。”
李殣問:“尚宮局問了嗎?”
“問了,”張嬤嬤的神情更加古怪起來,“尚宮大人說程薑母喪,已經出宮……可程薑與奴婢說過,她父母早便去世了。”
李殣瞳孔猛然一縮。
他知道程薑是太後安插在傅窈身邊的眼線,但暫時沒有除去的打算,因為很多假消息都需要從這裏傳遞過去。
出宮守喪?
真可笑,但凡是生活在這的人,有幾個人能真的活著離開?
更莫說一個很可能會對太後造成威脅,且命如螻蟻的宮女。
尚宮局這般說辭,那人多半就已經死於非命了。
……隻是,誰殺的?
竟然連他都沒有絲毫察覺。
李殣瞬間驚出一身冷汗,他驟然反應過來,自己之前不小心將傅窈置於何等危險的情景中。
李殣當即擱下抄書的筆:“海公公,尋套宮女的衣服,將安貴人帶到鳳鸞宮中一趟。”
海不諱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遲疑問:“要此刻去?”
李殣點頭,神情凝重:“此刻去。”
雖然已經開春,但夜裏寒風依舊刺骨,不過好在明月高懸,落得滿地清明,即便不打燈,稍微凝神也能辨清道路。
安成月是頂著一雙要殺人的眼睛過來的。
才進宮門,李殣就迎麵遞了張紙過去:“交由各方的文書已經給你列好了,最近就住在鳳鸞宮中吧。”
安成月:“?”
安成月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把紙接過來看了一遍,旋即一頭黑線。
這都是什麽啊!
……茲有護國將軍之女安貴人,文韜武略巾幗不凡,因其父出征在即,請命跟隨……
安成月猛地抬頭:“我父親要出征?”
“無需擔憂,隻是邊境出現幾支流寇,朕不放心其他人,打算讓安將軍帶輕騎前往,這也是你父親的意思。”
“流寇,隻帶輕騎啊,”安成月聳聳肩,“那他那肯定是沒我的事了,你喊我過來幹嘛?還大半夜讓我換宮女的衣服。”
安成月說到這,目光落在傅窈身上,忽然警覺:“等等,你不會是想要……”
李殣正欲點頭,卻聽安成月驚呼:“你不會是想同時抱得美人歸,但是又不忍皇後傷心,所以讓我裝作宮女過來吧?!”
“我我我告訴你李殣,我有喜歡的人的,當初說好隻是進宮接應你,事情結束就放我出去,你你你別給我亂來啊!”
李殣:“……”
他到底為什麽會覺得安成月靠譜?!
“收起你那胡說亂道的嘴皮子,”李殣蹙著眉,“被師父教訓這麽多年都沒改掉臭毛病,宮外便算了,宮內出事朕不一定兜得住你。”
“好了好了,”安成月十分順手地拿了一個梨子,毫不介意地就近坐下,“是想讓我扮宮女保護皇後是吧,畢竟你的暗衛不能露麵,我又會易容,沒有比我更合適也更放心的人選了。”
李殣道:“太後安插在鳳鸞宮中的眼線死了。”
安成月一頓。
李殣:“不是朕動的手。”
宮內瞬間沉默下來。
傅窈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麽,但隱隱知道是自己的事,卻又幫不上忙,隻能幹著急。
宮門忽被叩響,
此時已是深夜,又在後宮之中,什麽人會深夜來訪?
那敲門聲極有規律,敲得非常緩慢,每一聲之間都留有足夠的間隙。
一共四聲。
李殣凝了凝神:“海公公,讓他進來吧。”
海不諱打開宮門,幾乎門才剛開一瞬,一道黑影便閃了進來。
“皇上,”那黑衣男子叩首,“有消息。”
“說。”
“慈寧宮中發現一具女屍,聽說死者名叫程薑,屍體被凍在河道下,慈寧宮中已經亂透了。”
所有人目光一震。
李殣眼中情緒晦暗不明:“退下吧,繼續盯著。”
宮內愈加沉悶。
殺了程薑又把屍體放回太後宮裏,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麽?
而且他到底是如何做到這麽大動靜,卻沒有驚到任何人的?
要知道,在這後宮裏,太後有眼線,李殣也有眼線,平常哪邊飛了隻鳥進來,都總會有一方察覺。
看慈寧宮這反應,太後顯然也沒料到。
如果不是在這宮中有極其龐大的勢力布局,那此人就是武功絕頂之輩,這宮裏沒人能覓其蹤跡。
兩種猜測,前者需要在宮中安插足夠多的人,在李殣和太後勢力交疊覆蓋的後宮的幾乎不可能。
所以後者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安成月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很是無奈地看著李殣:“你確定拉我過來不是白送?”
李殣沉默片刻:“不管此人的目的如何,他應該不會想傷害皇後,否則眼下就不會是這般狀況了。”
但被一股不知來由、不知目的的力量包圍,在這危機四伏的宮中,與頭頂懸刀無疑。
李殣袖袍下的手用力緊握:“朕會盡快查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