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街小雨潤如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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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法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不受控製。
    白榆一開始很擔心,不過很快就不擔心了。
    因為擔心也是沒有用的,它真出事了自己也控製不了。
    就像是在失控火車上的乘客……這時候慌已經沒用了,不如等它自動停下來。
    跳車是不可能跳車的,那也是標準的求死行為。
    運轉的周天一輪接著一輪,速度一次快過一次。
    九分鍾,七分鍾,五分鍾,三分鍾,到最後已經壓縮到了不到一分半鍾。
    白榆感覺自己的體溫是不是都要突破四十五度了?
    再這麽下去腦漿都要被煮沸。
    好在,它在抵達極限速度之後就不再繼續增加了,也有了明顯減緩的跡象。
    橫衝直撞的氣血也逐漸歸屬到了控製之下,速度降低,奇經八脈之中流淌的真氣也不斷隨著運轉回到丹田之中沉降。
    一個小周天的旋轉隻能帶來一絲絲的真氣,但白榆剛剛就已經運轉了至少三次大周天……更多的他根本沒有數。
    白榆忽然明白之前始終沒停下來的理由了。
    因為在不斷的運轉之中,自己還在接連的觸發十連保底的超能力。
    好比第一次運轉完整第一個大周天,它帶來的加速效果,大約持續十次就會停下,然後十次後又進入保底超能力觸發,繼續加速……
    就這樣來來回回不斷加速,直至把白榆體內的氣血燒的沒辦法修行加速為止。
    感受到了體內重新虛弱的氣血以及增長了至少數倍的真氣,白榆嘴角抽搐。
    其他人修煉如龍心法是擔心自己不夠快,而白榆得擔心自己衝的太快啊……
    他搞明白了,按照這種套路,自己以後隻需要手動檔位進行一次大周天的運轉,往後它就會開啟全自動了。
    就跟小時候農村裏看到的拖拉機一樣,過去的拖拉機引擎是需要用一個扳子固定位置然後不斷轉動給它提供一個初始的轉速才能啟動。
    自己這情況好像也差不多……手動擋變自動擋。
    過於生草。
    【如龍心法(11),熟練度大大提升了!】
    “嘶……呋……”
    深深吐出了一口氣,白榆主動叫停了轉動的心法。
    剛剛一停下來,直接一口老血噴出來。
    “噗啊……”白榆拍了拍沉悶的胸口,不斷的喘著氣。
    保底法則帶來的瘋狂加速的修行自然比其他人快了十幾倍不止,但後果就是超頻帶來的身體負擔。
    往後得吃點補藥了,不然這麽虧空下去,怕是會年紀輕輕得了辰東大作……聖墟啊。
    今天不能繼續修煉了,不然我要被榨幹而死……氣血怕是一滴都不剩。
    明明我的身體還是個少年,怎麽突然間就領會到了中年人被老婆喊上床睡覺的痛了呢。
    白榆伸出手正想擦擦嘴,結果一旁遞過來一張紙巾。
    “謝謝啊。”他下意識接住,擦了擦嘴,然後一愣,回過頭看去:“這裏有人?不對,你什麽時候來的?”
    “現在才反應過來,你反射弧太長了吧。”
    就在白榆旁邊半米外蹲著一個學生,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抱著膝蓋,穿著藍綠色調的學生服,長的足以蓋住腳踝的校服褲也無比正義的阻攔了一切下蹲姿勢應有的裙下風光。
    “呃……”白榆見到這自來熟的小姑娘,問了句:“我認識你嗎?”
    “你不應該認識我嗎?”對方也反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啊。”白榆指著頭說:“我失憶了。”
    “是嗎?”小姑娘眨了眨眼,然後輕咳一聲:“你好啊,我叫蘇若離……”
    “很顯然你不是。”白榆打斷。
    “你不是失憶了嗎?”小姑娘站起身叉腰說:“為什麽說我不是?”
    白榆的視線微微下放:“你沒她大。”
    “誰說的!”小姑娘直接跳起來:“我一月的!她七月的!我比她大半年!”
    白榆理智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再做糾纏:“所以你是誰?”
    “我是……”
    “別假裝是我同班同學,我今天上午看過了學生冊,你不在其中。”白榆強調了一遍:“你現在有自我介紹的機會,建議你別說謊。”
    女孩撇了撇嘴角,惡作劇失敗讓她有些小挫敗,不過很快還是擺了擺手:“好了好了,我說還不行?我是高三三班的,我叫陶如酥……我們以前也見過的,隻是不太熟悉而已。”
    “看來我們不是很熟,為什麽裝自來熟?”
    “我看到這裏好大霧氣,還以為有人在燒烤呢,結果進來就看見你在這兒假裝熨鬥。”
    白榆:“……”
    你說我是個蒸汽機,我心裏都算能接受。
    陶如酥繼續吐槽著:“哎,好失望啊,還以為能吃到幾串烤肉呢……”
    “想吃您就去買呀。”
    “你不懂,自己花錢吃的烤肉和白嫖得來的烤肉,當然是後者更香了!”陶如酥叉腰說道。
    “你的想法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是不會請你吃烤肉的。”白榆扶著膝蓋站起身:“馬上午休快結束了,你還不回去上課?”
    “啊,沒關係的,我本來就是打算逃課的。”陶如酥吐了吐舌頭。
    “你還一臉驕傲?”
    “因為我成績好啊,可以隨便學校到處亂晃。”陶如酥自豪的挺了挺胸口:“我可是常年保持全年前三的,厲不厲害你陶姐?”
    “不厲害。”白榆說:“除非你會籃球。”
    陶如酥不高興道:“姑且……我也是上網的。”
    白榆:“?”
    原來有的梗是不分宇宙的嗎?
    陶如酥大聲不滿道:“!”
    白榆:“重點在這兒?”
    兩人又是說了好幾句,白榆發現這姑娘挺健談的,交談時候沒什麽架子,也沒有距離感,同時她也比較實誠,說逃課,真就逃課了。
    還硬是蹭了一瓶綠茶。
    不過轉頭也還了一瓶能量飲料,看來她不缺錢,隻是享受強製白嫖的快樂。
    “你是真的失憶了。”陶如酥在半個小時後確定的說:“很多事你的確都不記得了。”
    “我們剛剛有談到很多事嗎?”
    “不是,我隻是認為……你和我交談這麽久,居然都沒談及蘇若離的事。”陶如酥豎起食指晃了晃:“這一點很不正常。”
    白榆費解道:“難道我平日幾句話不離蘇若離?”
    “怎麽說呢……”陶如酥坐在操場的雙杆上晃著小腿:“你們每次出現在我視線裏的時候,都保持著成雙成對的樣子,很少會有單獨出沒,如果說不是一方粘著另一方,很難出現這種現象吧。”
    白榆:“嗯姆……”
    “不過那大概不是你的問題,而是蘇若離吧。”陶如酥托著腮幫:“她現在不在了,我才有機會碰到你,跟你說說話,不然平日裏沒一會兒,她就要湊上來了,上次也是……還塞給我一根棒棒糖示意我可以回去了,別打擾你們學習……簡直侮辱,這個恥辱我終生難忘!”
    “然後呢?”
    “然後我就走了啊。”陶如酥直白道:“那棒棒糖味道不錯呢。”
    白榆:“……”
    可以,這很白嫖怪。
    白榆繼續道:“你平日真不上課?”
    陶如酥說:“沒什麽需要上的了,因為我是天才嘛~都說了,長期承包前三名的。”
    “那前三名還有其他兩個人,人家都在努力學習。”
    “誰說的?”陶如酥眨了眨眼睛:“其中一個人長期不來學校,隻在家裏接受精英教育,在學校掛個名,順帶統考的時候來一趟。”
    “另一個呢?”
    “現在下落不明,也沒上課。”
    “……蘇若離?”
    “不然還能有誰呢?”陶如酥指著白榆:“順帶一提,你在學校裏文化課排名第一百,中等水平。”
    白榆傲然道:“區區前三名,下次我就考給你看。”
    ……膽敢小覷了我的做題家之魂!你知道你是在對哪個國家的高中生發起的挑釁麽?!
    陶如酥哈哈一笑,雙手撐在後方,揚起麵頰,望著青藍的天空:“你這人,比以前有意思多了,過去的你就像個木頭疙瘩似的,怎麽逗你都沒有用,一板一眼的,還是現在有趣些。”
    白榆仿佛聽出某些意味,故意自作多情的問:“你很在意我?”
    “不在意哦。”陶如酥語氣輕鬆的說:“一點也不在意。”
    她仰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聽到她的聲音微微降低了幾度:“隻是……隻是偶爾會想到,你和她,仿佛突然間就不見了……”
    白榆靜靜的看著操場上奔跑鍛煉的高一生們,淡淡道:“她會回來的。”
    陶如酥後腰直接下壓,在單杆上倒懸過來,頭發垂落,一張臉倒置在白榆眼前:“你說的是真的?”
    白榆搖頭道:“看來你實際在意的對象是蘇若離啊。”
    陶如酥托著腮幫:“是有一點……在意吧。”
    她微微咬了咬嘴唇,輕聲說:“其實那天……我剛剛翹課,就在走廊裏,我都看到了。”
    白榆問:“心理陰影?”
    陶如酥雙手一鬆,一個跳躍穩穩的落地:“才不是心理陰影!”
    白榆先一步朝著曹場外走去,他緩緩道:“落入影世界後,發生了什麽,我並不知道。”
    陶如酥跟在後麵:“嗯……”
    白榆繼續說道:“所以接下來我會去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弄清楚?”陶如酥一怔:“你打算做什麽?”
    白榆沒有回頭,而是停下腳步,伸出手指抵住陶如酥的額頭,把她往後一推。
    “我要做什麽不重要,但接下來我要出去了,你就別跟過來了。”
    陶如酥往後趔趄了半步,以她我行我素的風格可不會乖乖聽話,但這次她沒跟上去,而是突然開口說出泄氣話:“說不定人已經全部死了,已經四天了。”
    白榆頭也不回:“我還活著,所以他們也一樣活著。”
    陶如酥卻並不欣賞白榆的固執,而是平靜的反問:“就憑你,又能做的到什麽呢?”
    女孩的指尖緊握著,她眼神固執而自虐:“我們又不是超凡者,又能做得到什麽……”
    嘴裏說著喪氣話,聽著貶低的意味遠低於自嘲。
    白榆若有所想:“你難道是……”
    “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陶如酥哼了一聲,一跺腳:“我要去醫務室裏睡午覺了。”
    白榆也跟著回過頭,他也準備離開學校,接下來要去一趟長夜司……想要救人,就必須知曉影世界沉降的坐標,這東西就在他腦子裏,得想辦法取出來。
    他正要往前走去,路過的走廊投下一道陰影。
    然而他倒是並未注意到,在走廊之中的陰影忽然破開了一道裂隙。
    ……
    在走廊頂層,有一隻眼睛盯著白榆的背影,眼神裏包藏著深刻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