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羽繞過周強的身形，向屋內打量。
    房子很有些年頭了，屋內的牆顯得陳舊，膩子發黃了；家具有著年代感，黃褐色的木頭家具丟了漆，缺了角。
    進門是客廳，客廳裏又髒又亂，桌椅板凳顛倒，橫七豎八；廚餘垃圾被翻得到處都是，菜葉子，剩菜剩飯；又有很多泥巴、枯葉。
    晃眼一看，還以為是來到了垃圾場。
    屋裏彌漫著臭味，有臭水溝淤泥的味道，也有飯菜變質後的味道。
    張子羽皺了皺鼻子，但還是沒拿手來遮擋臭味，手依舊按著劍。
    “這確實沒法住人了。”他搖頭道。
    “領導……”周強看過來，問道，“看得出是菩薩怪罪，還是妖鬼作祟？”
    “還看不出來。”張子羽回道。
    他說著，忽然發現前麵地上有個奇怪的東西，連忙走過去，按著劍，蹲下。
    見他的樣子，周強問道“發現了什麽，領導？”
    張子羽示意一下地上“你看這是什麽？”
    周強走過去，低頭一看，石英石地板上有一個泥印，有嬰孩手掌大小。
    看起來很像腳印，有四個腳趾，像貓的腳印，但是腳趾是瘦長的，貓踩出來的腳印、腳趾是圓乎乎的。
    “腳印？”他不確定道。
    “是什麽腳印呢？”張子羽問。
    “貓？”
    家裏養了隻貓，張子羽知道貓的腳印長什麽樣子，眼前這個腳印，讓他有一種離譜的猜測。
    “老鼠？”他給出一個答案。
    “哈哈……”周強笑了一下，“領導莫要開玩笑，這要是老鼠，那該得多大？”
    多大？
    反正這腳印比雪雪的腳印大多了，如果是老鼠……
    “沙沙沙……”忽然有奇怪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子羽噤聲、凝神，側耳細聽，是天花板上傳來的。
    他抬頭，“沙沙”聲變大，變成了“噠噠”聲，並在快速移動。
    同時，屋裏的臭味濃鬱了起來。
    周強跟著看向天花板，沉聲道“就是這個聲音！”
    “每天晚上，這個聲音都在屋裏跑來跑去……”他問道，“領導，你看這是什麽？”
    張子羽還沒回答，天花板上的“噠噠”聲速度突然加快，時而在左，時而在右，間或一愣神，它跑到了牆邊。
    “咚！咚！”兩聲，重物落地之聲，從牆裏傳出。
    張子羽回身，向進門的那麵牆看去。
    “嘭！”
    一聲悶響！
    那麵牆猛然一顫，牆壁泛黃的膩子跟著一抖，掉下許多渣滓。
    那東西，在撞牆！
    “很顯然……”張子羽回道，“這不是鬼！”
    “嘭！”
    那東西又撞了一下。
    “不是鬼，又是什麽？”周強又問。
    張子羽向他看去，忽然發現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他臉上分明沒有表情，但嘴巴卻詭異地笑起。很奇怪、很僵硬，像是機器人，像是布娃娃。
    “你怎麽了？”他出聲問道。
    周強張開嘴，但是沒發出聲音。
    但是……
    “轟！”
    麵前的牆炸開了！
    牆被撞破，牆皮、沙子、水泥迎麵濺射過來。
    張子羽下意識地眯起眼睛、抬起手擋，但在眯眼之前，他模模糊糊看到有個東西隨著沙子、水泥向他撲了過來。
    那東西有橘貓大小，黑乎乎的一大坨。
    他閉上眼睛，一直握緊劍柄沒鬆開的右手猛然用力，一拔……
    “噌！”
    劍出鞘！
    迎著記憶中的位置，順勢撩去！
    “咚！”
    劍撞中實體，巨力傳來，竟叫張子羽站不穩，“噔噔”退了兩步。
    站穩身體，他急忙睜眼，向牆裏衝出來的東西看去，不由得悚然一驚。
    圓耳，紅眼，胡須，長嘴，門牙，它蹲在前麵地上，兩隻前爪舉起來，放在嘴邊搓動。
    老鼠……
    真的是老鼠！
    跟橘貓一樣大的老鼠！
    張子羽剛剛看清，便見那老鼠將身一扭，反身一跳，肥碩的身體靈活跳起，跳到了牆上。
    他順著它跳去的地方看去。
    “開關！”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老鼠有了智慧，它的落腳之處，正是屋內燈光的開關所在。
    “啪！”
    開關被它踩下，燈熄滅。
    黑暗重新吞噬世界。
    燈滅之前，張子羽看到，那老鼠在牆上借力，又向他撲了過來。
    但他已然看不見了！
    “咚咚！”
    他聽到自己的心猛地跳動了兩下，
    體內氣血之力在沸騰，隱隱有撐破、跳出經脈的意思。
    “呼……”他暗自深呼吸，“冷靜，要冷靜！”
    他強行控製自己，凝眸向前看去……
    黑暗中，並非什麽都沒有，有一對血紅的眼睛向自己飛速靠近。
    那是老鼠的眼睛。
    “這何嚐不是一個機會？”
    他握緊劍柄，盯著那越來越近的眼睛，等到身前三尺距離……
    一劍斬下！
    “呲！”
    又是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傳到手掌，比剛才的力，還要大，張子羽被震得手臂發麻。
    但是，這一劍，中了！
    “吱吱吱……”
    黑暗中，老鼠痛苦慘叫。
    張子羽喊道“周強，開燈！”
    那老鼠一邊慘叫，一邊亂跑。它身形碩大，跑起來的動靜極大，像是一條瘋狗，撞動了桌椅板凳。
    雖然看不清具體，隻見那雙血紅的眼睛在黑暗中一跳一跳的，但張子羽判斷出，它腿腳不便。
    “它受傷了……”他眼睛緊跟著那一雙血紅，暗道，“甚至是腳被劍割到了。”
    但他沒有去追老鼠，隻是始終保持著正對老鼠。
    因為這老鼠奔跑的速度還是很快，它還很靈活，而且黑暗似乎對它沒有影響。
    他還是要等燈亮了，才能做進一步的動作。
    隻是，等了好一會，燈也沒有亮。
    他向周強看去，勉強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到了周強的剪影。周強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周強？你怎麽了？開燈！”他喊道。
    “吱吱……”
    他話音剛落，那亂竄的老鼠突然停下，身形一折，血紅的眼睛又向他衝來。
    這老鼠竟有相當智慧，趁著他喊話分心的機會，偷襲而來。
    張子羽一驚，轉頭，血紅的眼睛向他飛速靠近！
    他退一步……
    便見老鼠近了！
    起跳，向他撲來！
    畜生就是畜生，吃了兩次虧也不知道變通。
    “機會！”他心底喝道。
    舉劍，揮下！
    然而，那血紅的眼睛跳在空中，突然停下，劍鋒揮下，未中，血紅的眼再猛然一跳！
    惡臭先襲來！
    “嘭！”
    老鼠二段跳，跳進他懷裏！
    濕熱的！滑膩的！毛刺刺的！
    “啊！”
    就算是張子羽，在這一刻也繃不住了，他慘叫一聲，一股電流從背脊竄進大腦，渾身一激……
    “我艸尼瑪！！”
    他再也不顧，左手往懷裏一抓，抓到那隻老鼠，隻感覺又濕又熱又軟，使出全身力氣，隻往遠處扔去！
    “啪！”
    老鼠被砸在牆上。
    “吱吱吱……”
    聲音瞬間就虛弱了。
    扔掉了老鼠，張子羽還心有餘悸，往懷裏一聞……
    “yue!”
    惡臭撲鼻。
    雖贏，但輸！
    牆邊老鼠緩了緩，竟然沒死，又起身，“吱吱吱”的越發大聲的亂叫起來。
    這聲音不對……
    張子羽向那老鼠看去，隻見那血紅的眼睛在黑暗中搖晃，那老鼠搖頭晃腦的。
    “它在幹嘛？”
    不對！
    燈怎麽還沒亮？
    張子羽再向周強看去，黑暗中周強的剪影轉過來，麵容朝向他，與他對視。
    “開燈啊！”他無奈喊道。
    周強不知道怎麽了，依然沒有動。
    雖然看不清具體，但，張子羽感受他在認真地打量自己。
    “你看我……幹……”張子羽話還沒說完。
    “沙沙沙……”
    “咚咚咚！”
    天花板上就有密密麻麻的聲音傳來了。天花板承受不住，不斷抖動，不斷掉渣，連帶房間的牆壁顫動，地麵跟著動。仿佛地震了。
    “什麽東西？”
    張子羽這才明白“它剛才是在呼喚自己的族群！！”
    他早該想到，以老鼠的繁殖能力，有一隻就該有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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