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羽沒有接壇子。
    這香油讓老鼠變異了，是好東西還是壞東西，還很難說準。而現在周強主動讓他拿走，他更是遲疑了。
    其實周強並不重要，當然他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強背後的人，他背後的人。
    他背後的人是靈詩劍，而周強背後有沒有人，還不一定。但如果周強背後有人，如果這壇子裏的東西是某種毒，或者其他的針對靈詩劍的法寶，而他看不出好歹、帶回去了，那到時候靈詩劍出事了……
    “嗬……”周強見張子羽沒接，又道，“領導不喜歡香油嗎？這香油聞著還挺香的，領導要不給我留點？”
    張子羽依舊沒說話。
    周強便自顧自起身，去拿了個勺子來，從壇子裏舀了一勺，然後聞了一下，眯著眼睛十分享受。
    又伸出舌頭，舔了一半進嘴裏，吞了下去。
    “嘖嘖嘖！”他歎道，“可真香啊？”
    有害，無害？
    寶物，毒物？
    再三猶豫，張子羽終於笑道“這是我們兩人的戰利品，我怎麽可以獨享呢？你應該留一半。”
    他想，就算是有害的東西，分了一半出去，其中的有害性也降低了一半。
    而如果是有益的寶貝，那……這一半的風險，也值得冒。
    周強笑著，回道“好！多謝領導了！”
    便去拿來碗，從壇子裏盛出大概一半的香油。
    他把壇子遞給張子羽，“領導接好了。”
    張子羽右手拿著劍，一直沒有收回劍鞘，伸左手去接，但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左手有點麻木了。
    他心裏一沉，側眸打量，肩上被老鼠咬的口子，已經發黑了。
    “老鼠有毒！”
    但他強裝鎮定，勉強伸左手過去提起了壇子。
    周強又問“領導，這些老鼠屍體怎麽辦？”
    “你自己處理。”張子羽回道。
    但他說完，又想，這些老鼠雖然又髒又臭，但可都是成了精的東西，便又說道“這條最大的給我找個袋子裝起來，我拿回去做研究。其他的你處理，或者是丟了，或者是拿來做……其他用途，都好。”
    “好！”周強應下。
    便去冰箱拿來一個保鮮袋，將廚房這隻最大的老鼠給張子羽裝了起來。
    裝好後，他將保鮮袋遞給張子羽。
    但張子羽沒接，因為他左手提著香油，已然不便，提不了老鼠；右手又要拿劍。
    “你幫我拿上車。”他說道。
    “領導這就要走了？”周強驚道。
    “嗯。”張子羽應一聲，一瘸一拐地走出廚房，來到客廳。
    客廳原本就被老鼠折騰得不像樣子，眼下又大戰一場，更是不淩亂了。需得重新裝修，才能住人。
    周強跟著走出來，又問道“領導你受傷挺重，要不要我幫你處理一下？”
    張子羽哪敢讓他處理？搖頭道“不必了。”
    “領導要不要吃點什麽，喝點什麽？”周強再問。
    張子羽哪敢吃他的東西？搖頭道“不吃了。”
    他又道，“你檢查一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老鼠，或者其他的東西。”
    周強應下，屋裏屋外看了一圈，回來說道“除了那窩還沒睜眼的，應該沒有其他老鼠了。”
    “那窩你自己處理。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張子羽說著，往屋外走，“最後，醫藥費全算你的，後麵我把賬單發給你。至於今晚的務工費，需十萬！”
    “十萬？”周強猶豫道，“能不能低一點？”
    張子羽回頭看他一眼，又道“我把銀行卡號給你，你隨便打點就行。”
    “好。”周強點頭，神色看起來很不好意思。
    話說完，張子羽拄著劍，走出門外“走了！”
    “領導我送你。”
    周強送到樓下，直到張子羽上車，他還在路邊看著。
    張子羽倒了車，將車開走。
    車慢慢走遠，他通過後視鏡往後看，暗淡燈光、老式住宅樓下，周強嘴角勾出笑，舉起手，機器人一般僵硬地向他揮手告別。
    這一幕說不出來的詭異。
    張子羽忍著右腿的痛，踩下油門，加速離開了小區。
    出小區，他將副駕駛的車窗搖下來，再出去幾百米，一陣香風吹過，副駕駛位多出了一個人。
    “你沒事吧？”副駕駛的人出聲問道。
    張子羽臉色發白，但還是往邊上看了一眼，確定是靈詩劍後，才徹底放鬆下來，一直拿在手裏的劍丟給了她。
    驅鬼抓妖，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讓他一個修仙界新人來做。他不會這麽冒險，靈詩劍也不會讓他這麽冒險。
    從最開始，靈詩劍就跟在暗處，隱匿著身形。伺機出手。
    而這次由張子羽出手，拚死拚活的，其目的自然不是抓妖、抓幾隻低級鼠妖，而是，驅魔！
    為的是那個藏在暗處的魔道修士，那個枇杷樹事件留下的尾巴，那個紙人師。
    張子羽是把自己當成誘餌，誘使紙人師出手。然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由靈師劍收尾。
    隻是可惜……直到最後，紙人師也沒有出手。
    “要是你能開車的話，最好了。”張子羽語氣虛弱。
    “你傷口還在流血……”靈詩劍聲音發顫，她低頭，看到張子羽腿上的劍傷還在滲血。
    “那不算什麽。”張子羽輕笑一聲道，“肩膀被老鼠咬了一口，應該有毒。”
    “你……”靈詩劍又氣又急。
    她想責怪張子羽非要逞強；又氣自己連車都不會開！
    “說什麽紙人師？！現在好了，周強他明明就是個普通人！”她罵道，“隻是剛好遇到了這種靈異事件罷了，你就是多疑！”
    “剛好？”張子羽輕輕搖頭，“這世上沒有巧合！
    “我們剛剛砍了枇杷樹，周強就來了公司，然後有意無意地接近我。等熟悉了，就突然說起他家遭遇的鬼怪之事。這世上有這麽巧合的事嗎？”
    “但是！他出手了嗎？”靈詩劍反問，“他身上根本就沒有法力波動！”
    “沒有出手，隻是因為他覺得時機還沒有成熟。”張子羽堅持自己的看法，“沒有法力波動，其中自有其他原因！”
    “你……”靈詩劍無語了，“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也許吧！”張子羽輕歎一聲，“隻要一想到背後有紙人師這樣的人一直盯著，我寢食難安。
    “不把他揪出來，殺……我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