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寶上前察看後眉頭緊皺，她感覺到老侯爺身上的各種氣息隨著黑煙的消散快速消失中，等到煙散盡了，他也就灰飛煙滅了。
    “老太婆，我對不起你，這些年你承受了太多。”老侯爺斷斷續續地說道。
    “別說了，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蕭老太君淚流滿麵，“事到如今，後悔也沒用了。”
    “是啊，我後悔了，我是鬼迷心竅，聽信了國師的讒言。”老侯爺一聲苦笑，“想著若真能成功的話，吾皇萬歲萬萬歲。”
    “祖父，你為什麽會成這樣？”玄寶思索片刻直接問道，因為再不問的話隻怕就沒機會了。
    老侯爺長長歎息將當年的事兒全說出來，起因與蕭老太君說的一樣，先帝為了延長壽命，無意中聽國師提起師門有換魂術，於是一切就從那時候自然而然開始謀劃了。
    忠心耿耿的老侯爺不惜提供場地、自己身先士卒嚐試給國師嚐試換魂術，那時候他周圍的不少小廝都成了犧牲品。
    後來，據國師說已經有八成的把握，老侯爺思來想去，最為合適的人選是打小貼身伺候自個兒的老周。
    “祖父與老周換魂了？”玄寶眉頭輕蹙，“結果出了什麽意外嗎？”
    “是，出現意外了，他死不瞑目、怨念極深，頃刻間成為厲鬼，而我三魂六魄隱約有離體的症狀沒辦法完全歸位。”
    玄寶神色凝重：“國師幫你鎮壓住老周的鬼魂，你去了天龍寺，欺騙了老和尚拿到後院那塊青石板。”
    “你真是聰明，竟然猜對了大半，我沒有欺騙老和尚，是國師欺騙了我。他說皇宮內厲鬼眾多正好連同老周一起鎮壓在龍氣籠罩之處。”
    “可老周說他的身軀被鎮壓在湖底。”玄寶冷笑臉，“還有阿慶也在湖裏吧。”
    “沒錯，老周之後就是阿慶。”
    玄寶的小臉上仿佛覆蓋著層冰霜：“我大哥和蕭佑鐸又是怎麽回事？”
    老侯爺苦笑道：“我也沒想到國師會將主意打到他們倆身上，等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倆已經換了魂魄。”
    “頂著我大哥的身軀，蕭佑鐸怎麽就成魔了？”
    悠悠長歎老侯爺說：“我也沒想到那孩子執念如此之深。”
    關於蕭佑鐸的執念，玄寶倒是略知一二，小娃娃故作老成微微頷首以示自己明白了。
    “你這糟老頭子害了自己不說還害了我的孫兒。”蕭老太君語氣中有藏不住的怨恨，“你給我說清楚，蕭遼又是怎麽回事？”
    “祖母，不生氣，有些事情未必是你心中所想，或許身不由己、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
    聽了玄寶這話，老侯爺感歎道：“你這小娃娃委實聰慧，蕭遼早已經不是蕭遼，這些年他將我禁錮在這張畫中，我出不了西跨院。”
    聞言蕭老太君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你說蕭遼不是蕭遼，那我的兒子蕭遼哪兒去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祖母，冷靜些。”玄寶握住蕭老太君的手安撫說，“如今的蕭遼是誰？”
    “他說他是國師。”
    “他說他是？”玄寶立即抓住話中的關鍵，“就是說你也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國師？”
    “對。”老侯爺除了臉龐依稀可見之外身軀愈發透明了，看著就是隨時隨地會消失的樣子。
    蕭老太君不由握緊玄寶的小手聲音中帶著哀求“玄寶。”
    小娃娃輕輕搖搖頭：“祖母，沒辦法了。”
    “老太婆，我自個兒的事自個兒知道。這些年吞噬了不知多少生靈才維持住生機，老天爺容不下我這等作惡多端的存在這世上。”
    蕭老太君再也忍不住哭喊道：“十多年了，我以為我眼不見為淨，沒想到你終究還是將自己作沒了，撇下我這老太婆先行離去。”
    “抱歉，對不起，是我的錯。”老侯爺轉向玄寶，“有什麽想問的快問？”
    “湖底有什麽秘密？”玄寶直接了當問道。
    老侯爺發出極其大的喘息聲仿佛快喘不過氣來了，玄寶沒有催促安靜等待。
    “我也不太清楚，隻是當年國師將老周從青石板下帶走的時候，我依稀聽到說將他倆的魂魄困在一起。”
    “那就是說湖底除了老周的屍骨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玄寶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候，蕭老太君嚎哭起來，玄寶望過去，隻見黑煙散盡老侯爺的真容顯現出來，威風凜凜卻又有股儒雅的風采，看著眼熟細想幾位哥哥或多或少都與他有點相像。
    “老太婆。”老侯爺望著蕭老太君臉上盡是眷戀。
    轉眼間，老侯爺消失了，蕭老太君疾步上前伸手企圖抓住什麽，結果去什麽也沒抓到。
    望著淚流滿麵的祖母，玄寶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才好，小娃娃隻能伸手在其後背輕輕拍著以表達關切之情。
    過了許久，蕭老太君回過神來抹去眼淚，淚痕猶掛在臉上可她的眼神卻銳利起來顯然恢複了冷靜。
    “玄寶。”蕭老太君一把抓住玄寶的雙手。
    “祖母不必擔憂，這是我的家，你們是我的家人，玄寶必定竭盡全力的。”
    聞言蕭老太君欣慰地點點頭：“那就好，他們不是我的兒子、也不是我的孫子，你不必顧忌。”
    “好。”玄寶鄭重地點點頭。
    外頭有嘈雜的腳步聲傳來，結界已經撤了，玄寶抬頭看了眼，拉起蕭老太君快速退了出去。
    “祖母！玄寶！”聞訊趕來的蕭家兄弟幾個異口同聲發出驚呼。
    他們衝進西跨院趕到的時候，正好見玄寶拉著蕭老太君從書房內飛奔出來。
    就在這刻，書房包括西跨院正院齊眉堂驟然坍塌了，兄弟幾個眼睜睜看著房子倒下了，而玄寶和蕭老太君就被壓在裏頭。
    極其大的響聲再加上灰塵、煙霧迷茫，讓人眼前一片模糊看都看不清楚。
    蕭家兄弟幾個瞪大眼睛連叫嚷都叫不出來，他們可愛的妹妹、他們敬愛的祖母，完了，真的完了。
    西跨院這麽大的動靜，整個侯府所有的人都往這兒跑，柔平郡主也在英嬤嬤攙扶下朝著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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