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複習一下《概率論》，t分布、正態分布這些基礎的知識很重要。”
    “時間序列這部分，計量裏也會學習到，暫時學不明白的話也不用著急……什麽?我的kko賬號?”
    為難地抬起頭，文英恒裝作第一次來首爾:“抱歉，我還沒有安裝kko。”
    今年大二的黃靜熙不甘心地正要收回kko的二維碼，旁邊的閨蜜提醒道:“中國人都用微信啊，文老師在u留學時，肯定也要用臉書這些社交賬號的。”
    黃靜熙眸子隱秘地亮了一下:“我可以注冊微信！”
    另外幾個站在她身後的學生帶著各自不同的目的附議著。
    有為了學分和績點套近乎的，也有問題想要請教的，也有不可描述的……
    文英恒的社交賬號很簡單，裏麵並沒有太多的好友。
    因為從小在各國奔波的原因，除了家人、導師、少數同學，隻有柳智敏、鄭素妍這樣的朋友……哦，對了，還有備注為“學生-金智秀”的jsoo。
    “那這樣吧，我把號碼給你，你負責組織同學們加入聊天群組，我可以在群裏麵和同學們交流……我的郵箱，你們應該已經在ppt上拍過了。校內郵箱係統裏應該也可以直接搜索到我。”
    站起身來，應付著把學生們送出辦公室，由於過度社交而產生的疲憊感從後腦逐漸蔓延至全身。
    腦袋迷糊地推開門，隻看見一個一米六出頭的女孩俏盈盈地站在走廊深處。
    夕陽用最後的餘暉為她的白色外套描上了一層金邊，原本烏黑的頭發，也閃爍著微棕色的光澤。
    還有那有顯眼的呆毛。
    金智秀推了推眼鏡，慢步挪了過來。
    “還在啊，我以為你先走了。”
    文英恒揉著眉心，聽她一起往停車場走著。
    “你忘了嗎?我坐你的車來的，”金智秀停頓了一下，著重道:“後座。”
    嚴格來說，那其實是鄭素妍的老代步車，因為之前換了新車，所以就把這台老車給文英恒用了。
    “哦，我差點忘了……”
    文英恒尷尬地撓了撓頭:“真的沒有其他行程嗎?”
    “我不是閑散人員……”女孩無奈地白了他一眼。
    “哦哦，我沒其他的意思，隻是很好奇。你們dol之間的生活差距還挺大的。”
    下意識地回憶起柳智敏的行程，文英恒無奈地咧了咧嘴。
    “你們?你的那位dol朋友是哪一位?說不準我還認識。”
    金智秀自覺坐在了後排，一邊聊著天，一邊打開pd，複習著係主任給她額外開的小灶。
    筆記上工工整整地寫了幾道教授自己出的練習題。
    隻需要運用原理，代入數據，就能得出答案，對於鞏固基礎來說很合適。
    “哦……你猜一下?”並不想坦白地承認自己和柳智敏的關係，文英恒選擇了更加省心地故作神秘。
    因為，他也想不清自己和柳智敏的關係。
    遠不止朋友，卻又不是情侶。
    “我沒空猜……”
    一旦認真起來，金智秀就成為了jsoo，全神貫注、不留餘力。
    經過驗算，h0被證偽，與參考答案一致。
    女孩的嘴唇微啟，想要繼續先前的話題。
    隻是抬起眸子，隻能看見下班高峰時來往的車輛、顏色鮮明的紅綠燈、遠處的摩天大樓以及漸暗的天際線。
    還有餘光中認真開車的模糊背影。
    某個刹那，這氛圍好像是放學路上的休閑時光。
    就好像哥哥接妹妹放學那樣。不過，金俊亨有接過金智秀嗎?
    記憶裏，好像沒有。
    這一刻，所有的光芒、星味、名氣全部褪去，在舞台上閃耀著的金智秀停止了對未來的想象。
    像是量子疊加態坍縮為一種結果——那就是普通人金智秀。
    誒，等等，量子疊加態?那是什麽?
    金智秀微微蹙起眉毛，像是被自己的這個問題逗笑了。
    輕笑聲打破了車內的寧靜。
    “怎麽了嘛?還有半個小時到家了。”
    如果文英恒下一句說:“我們晚上吃冬瓜排骨湯可以嗎?”，金智秀也不會覺得突兀。
    按下了車窗，微冷的風穿過縫隙，帶來了些許涼意。
    “嘶……沒什麽，隻是脖子有點疼。”
    “在車上刷題，對頸椎不好，而且不會暈車嗎?”
    “不暈車是藝人的基本職業素養。”
    說著這樣的話，金智秀找到了些許屬於jsoo的特征。
    但感覺有些陌生。
    她知道這並不是精神分裂，隻是在不同的生活狀態間徘徊猶豫了太久，什麽都變得陌生了。
    “黑暗中看電子屏幕，對眼睛也不太好……”
    金智秀抬起頭，這才發現，後排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打開了。
    並沒有說謝謝，她兀自伏在車窗上，感受著北緯33°的風。
    …………
    esp宿舍。
    吉賽爾和柳智敏一齊站在陽台上，默默地注視著社區門口進進出出的車輛。
    “他應該下課了吧?”柳智敏看了一眼聊天界麵的背景，那是文英恒的排課表。
    他主動發過來的，她可沒有要求啊……
    想到這裏，嘴巴斜斜地咧了一下，露出淘氣和滿足的神情。
    “這會可能有點堵。”吉賽爾打開地圖，看著地圖上的街道，滿是黃紅色相間著排列在那。
    “這家夥，就不能在冠嶽區那邊租個公寓嗎?”
    明明是埋怨，但語氣卻格外輕快。
    “我說你啊，其實可以早點和他確定關係，”吉賽爾認真分析著:“反正談地下戀情的dol那麽多。而且，你和他談戀愛，出門都不用坐電梯。”
    如果不出去玩的話，柳智敏完全可以談一場不可能泄露的戀愛。
    見她的臉上仍有著猶豫，吉賽爾補充到:“你們長跑了那麽久……知道七年之癢這個詞嗎?”
    “道理我當然懂，但那樣的話，我無法拿出最好的狀態來……那樣的話，不是對兩個人都無法負責嗎?”
    手指在陽台的護欄上畫著圈，女孩說的並不自信。
    “錯過，和不完美，你總得選一個，我們是dol，總要有犧牲的。他剛來首爾大學教書，就因為顏值上了熱搜……雖然這個熱搜沒有維持多久。”
    下午時讓柳智敏不太開心的那條推送，名叫“首爾大學文英恒教授”，主題是“顏值”。
    這樣的對話，讓柳智敏漸漸產生了抵觸情緒。
    至少，她現在不想麵對這些問題。
    “歐尼，這條黑色圍巾很好看，我拿來搭配一下?”
    客廳傳來了金旼炡的聲音，柳智敏微蹙著眉毛:“黑色的圍巾……?不行，其他的你隨便拿。”
    女孩飛速轉過身，跑進了客廳。
    就在同一時間，文英恒的代步車駛入小區，往底下停車場的方向開去。
    吉賽爾張望著，最後還是微微歎了一口氣。
    大約兩分鍾後，汽車平穩地停在了車位上。
    熄火、解除安全帶，瞄了一眼後座，文英恒這才發現金智秀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