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燥而意外沉悶的禮堂後台內，文英恒揉搓著臉，企圖用剛洗過的手來給臉降溫。
    這地方的暖氣未免開得太足了一些。
    坐在一側反複看著手機檢查時間的黃靜熙顯得有些不太安穩的樣子。
    “可能是化妝師堵車了……”
    “可能要半小時才到。”
    女孩思索著，從書包裏掏出一本筆記本，上麵寫滿了統計學教材背後留下的作業。
    “這道題目還不太會，文教授能給我講一講嘛？”
    隻是簡單地瀏覽了一遍解題步驟，文英恒便找到了黃靜熙失誤的地方“這個卡方分布的自由度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些都是很基礎的東西，需要你自己去打好基礎。”
    “原來是這樣……那文教授能給我推薦一些書籍嘛？這些課後習題裏，有比較典型的題目嘛？”
    一般來說，文英恒是不喜歡布置太多作業的，因為他這門課沒有助教，批作業的話會占用他太多的業餘時間。
    關於批作業這件事，柳智敏之前還說想幫他批來著，隻是一翻開全是數學符號的作業紙堆，女孩就尷尬地笑了一下，把那些作業原封不動地推了回來。
    倒是智秀……已經到了能看懂這些作業的水平了，隻是她太忙了，不可能幫文英恒批作業。
    眼前的這個女孩，看樣子是把會做的課後習題都給做了一遍……
    “其實你學的已經比較好了，但是我們似乎還沒講到多元線性回歸。本科生的期末考試隻考到一元線性回歸。”
    “但是下學期您教的研究生課程裏不是要學這些內容嘛！”
    研究生課程……
    也許是看出了文教授眼中的疑惑，黃靜熙舉起手道“文教授，我對您的研究方向很感興趣，我知道你不僅在計量經濟學領域有著極深的造詣，我還看過你之前寫過的關於家族企業的論文，我覺得真的寫的很棒。”
    “所以，我想跟您讀研究生。”
    首爾大學的研究生是采用申請製的，一個學生能否被首爾大學錄取為研究生，主要取決於招生官。
    至於文英恒是否能成為她的導師，也不完全由文英恒自己決定。
    說實話他從心態上還沒完全適應去當一個研究生導師，畢竟有的研究生年紀比他還大很多。
    尤其是男研究生，能考上首爾大或者y聯盟另外兩所高校的大學裏本身就有著不低比例的複讀生，再加上服兵役、休學打工賺學費等一係列因素……
    “你先過了招生官的那道門檻吧……”
    隻是這句話，在黃靜熙看來確實一種承諾。
    畢竟她本科階段就已經是首爾大學經營係排名前10的學生了，而且不論是科研還是實習經曆都算是豐富，再加上她家還不錯的背景……其實衝擊歐美更好的學校也並不難。
    於是女孩的原本並不太安穩的心情像是完成了軟著陸一般，舒服地在草地上伸展著，仿佛聞到了雨過天晴後空氣裏的芳香。
    一想到未來三四年內，尤其是在讀研以後能和文英恒能有極高頻率的接觸，黃靜熙很自然地推動著之前臨時安排的計劃。
    “那等我讀研的時候，你可不能壓榨我……對了，下學期你的課程，隻要和必修課沒衝突，我都會選，你缺助教的話也可以找我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一般來說，助教都是安排研究生來做的，而且有一筆不錯的津貼。
    但如果本科生和任課老師關係不錯的話，也可以成為課程的助教。
    其實能得到文英恒以後會當她研究生導師的承諾，已經是黃靜熙對這個爭取來的半個小時最大的期願了。
    為此她還攢著一堆話來說服文英恒當她的導師呢。
    至於下個學期……因為幾個老教授這個學期結束就退休了，不少的課程被分給了更年輕的老師身上。
    尤其是文英恒這種剛入職的高學曆小年輕，還沒有家庭需要照顧，被院裏分配了更多的課程。
    如果不招助教，光是批作業、準備教案都要侵占他大量的私人時間，到時候他可能會比柳智敏甚至金智秀還忙一些。
    還怎麽和小柳享受二人世界呢！
    讓黃靜熙沒想到的是，文英恒隻是在略微思考了片刻後，意外地點了點頭“下學期的課格外多，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
    “好！”話音未落，黃靜熙便興奮地點了點頭。
    文英恒突然又有些後悔起來，這樣做是不是在推著自己和黃靜熙往火坑裏跳？
    明知道眼前這個女孩對自己有好感，還答應讓她做自己的助教……
    “要不然還是算……”
    “咚咚”，一陣猝然而來的敲門聲打斷了文英恒與黃靜熙的對話，兩人齊齊向屋外看去，門外站著的是一臉平淡的金智秀，還有一個戴著化妝箱的工作人員。
    “文教授，下午好啊。”
    …………
    “那等我讀研的時候，你可不能壓榨我……”
    “你缺助教的話也可以找我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聽著後台傳來的輕盈而帶著喜悅心情的那個聲音，金智秀瞄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下午4點43分。
    裏麵的兩人是得提前了多少時間到的後台啊？按理說，文英恒應該是不可能主動提前到後台準備的，那麽就剩下一個可能了。
    鬼使神差地，僅僅在聽到後台對話聲音的零點幾秒內，金智秀在顱內醞釀了一個自己也不知道結局會如何的計劃。
    不，說是計劃，更像是在下一步讓對手和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棋。
    或者說是舉起了一柄雙刃劍。
    她就是想看看，黃靜熙能不能從柳智敏的手裏挖走文英恒。
    雖然在金智秀的眼裏，黃靜熙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於是在聽到黃靜熙那故作嬌蠻的語氣後，金智秀下意識地攔住了正要敲門的化妝師。
    “怎麽了嘛？”化妝師疑惑地看了一眼已經合作了將近5年的金智秀，兩人的關係很好，甚至可以用姐妹來形容。
    隻是那麽一眼，她就能看出智秀的心思很複雜。
    “沒什麽，稍微等一下再進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