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跟我來！待會應該有不少的人會從這裏繞路回去，前麵都堵車了。”
    黑暗中，一個穿著長款羽絨服，臉上還保留著精致妝容的女孩像是小企鵝一般蹦躂著來到了文英恒的車邊，警惕地瞄了一眼周圍以後，這才敲了敲車門。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文英恒打開車門，任由女孩牽住了自己的手，向周圍的小巷子裏跑去。
    在跑動的過程中，文英恒將自己的鴨舌帽扣在了柳智敏的頭上。
    明顯感覺到頭上一陣異物感的柳智敏猝然停下腳步，以至於腿長腳長的文英恒沒刹住車，連帶著她一同向前栽去。
    陡然的失重感讓文英恒第一時間選擇摟住了柳智敏，將她護在了自己的懷裏，還好體育細胞還算發達的女孩左手借著牆壁的支撐，右手不經意間摟住了文英恒的腰，就好像華爾茲裏男舞者摟住了女舞者，做切克造型那樣。
    隻是文英恒和柳智敏的身份互換了。
    “你、你這麽呆呆地看著我幹嘛……好啦，別看了，我手要酸了。”
    女孩用手輕輕拍打著文英恒的腰腹，示意他趕緊起來。
    “就是很感慨，我的女朋友怎麽可以這麽完美。”
    “呀！文英恒你、你……都說了不要這麽肉麻。”嘴上說著很嫌棄的話，但柳智敏還是強忍住了盈盈笑意，雙手環抱住了文英恒的胳膊。
    雖說是柳智敏主動邀請文英恒去吃夜宵，但至於去哪裏吃，她倒還沒有什麽主意。
    要不就去明洞？新年的第一天，那裏應該很熱鬧吧？自從當了id以後，柳智敏還沒有在節假日裏去過這種地方。
    “好餓…為了吃這頓夜宵，都沒有吃晚飯。”
    “你應該已經想好要去哪了吧？”文英恒攤了攤手“這附近可沒有什麽吃宵夜的地方。”
    “那是當然！我們去明洞怎麽樣！”
    明洞的炸雞街、豆腐街、烤肉借、傳統小吃街都是相當熱鬧的。
    “明、明洞？柳智敏，你沒有搞錯吧？”
    “我非但沒有搞錯，我還要坐地鐵去！”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在這方麵比較嚴謹拘束的柳智敏突然大膽了起來，連她自己也很好奇，她到底是哪來的勇氣啊？
    也許…是因為今天是2023年的第一天吧？
    …………
    事實如柳智敏所料，從b附近的地鐵站搭乘3號線，在到鍾路站後轉乘1號線至明洞，30多分鍾的路程裏，幾乎沒有人向文英恒和柳智敏投來一點異樣的眼光。
    畢竟在這趟因為節假日而臨時增設的班次裏，幾乎全都是這個年紀的年輕小情侶。
    似乎是嫌自己還不夠惹眼，裹著羽絨服的柳智敏把臉埋在了文英恒的肩膀上，隔著一層口罩反複摩挲著，享受著這種半公開式約會帶來的刺激。
    雖然人潮擁擠，但文英恒依舊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女孩身上橘子香味，期間還夾雜著些許地藥香味。
    這是柳智敏的阿姨做的特製香水，柳智敏曾經也送給過文英恒，但他實在是那種留不住香的人，所以後來就再也沒送過。用柳智敏的話來說，送給他完全是浪費。
    在擁擠的地鐵上，那股柔軟也反複傾軋著文英恒，一時之間，文英恒也仿佛能夠理解，為什麽柳智敏非要坐地鐵去明洞了。
    和id這樣在外麵逛街，有種格外的刺激。害怕被別人發現，但又想像其他的情侶那樣互動。
    於是文英恒敞開了大衣，將女孩完全抱在了自己的衣服裏麵，隔著毛衣與口罩，文英恒的肩膀能夠感覺到柳智敏那突然急促起來的呼吸，滾燙、熾熱，口罩與鴨舌帽未能遮蓋的白皙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起來。
    文英恒低下頭，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眼，而後俱是慌張而又不舍地錯了開來。
    溫度自高溫向低溫處傳導，文英恒也覺得突然口幹舌燥起來，地鐵裏的空氣仿佛因為擁擠的人群而變得稀薄起來，男孩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眼神慌張地向四周看去，好像……已經有幾個人向兩人投來十分在意的目光了。
    對於柳智敏來說，這種在公共場合被男朋友摟住的安全感，心頭好像被烈火舔舐，明知道這樣的行為有被公眾認出來的可能，但還是無可救藥地貪戀著這種令人上癮的氛圍。
    “乖乖不要動，學長。”柳智敏微微揚起了頭“這可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你要聽我的。”
    …………
    如果按照柳智敏的定義，這的確算是兩人在文英恒回半島以來的第一次約會，在那之前，兩人都是盡量挑沒有人、或者保密性高的地方。
    並不算寬裕的大衣口袋裏，擁擠著兩隻大小不一的手。
    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兩人穿梭於明洞那繁華的街頭巷尾，盡管柳智敏覺得肚子很餓，但還是故意放慢了步子。
    她很喜歡這種在擁擠的人群裏，被文英恒牽著手向前走的感覺。
    就算是低下頭或者閉著眼，也能安心地向前踏出每一步。
    以前她幻想過和文英恒在一起的種種浪漫，在藤蔓肆意生長的植物園裏感受悶熱的空氣，在夏日海島上一起用一粒粒沙子築起能夠封鎖住獨屬於兩人時光的城堡，在漆黑而純淨的星空之下看千萬煙火綻放。
    但如今，哪怕隻是像其他情侶那樣牽著手漫步於街頭，都會讓柳智敏格外的享受。
    也許，這就是成為id的代價吧？
    而她眼前的那個男孩，他的夢想是什麽呢？柳智敏似乎從來沒有和他討論過這個問題。
    這麽想著，柳智敏的腦袋裏仿佛浮現出文英恒一個人在洛杉磯求學時的忙碌身影。
    “喂，文英恒，你都沒有和我說過你的夢想是什麽……”女孩任由文英恒牽著手，明洞街頭的熱鬧與繁華逐漸淹沒了女孩的聲音。
    但文英恒卻清清楚楚地聽在了耳朵裏，於是文教授微微側過身子，打開了手機的時鍾界麵。
    裏麵依舊保存著三個時區——在大陸時的東八區，生活在首爾的東九區，以及在洛杉磯求學時的太平洋時區。
    文英恒將另外兩個時區刪除，隻保留下東九區的時間。
    “我的夢想，就是我的時區可以圍繞你而轉動。”
    是啊，文英恒的夢想隻能是……沒錯，隻能是柳智敏自己。
    “你不會覺得這是什麽爛俗的夢想吧？”在觀察到女孩那微微放大的瞳孔後，文英恒猶豫地追問了一句。
    突然失神的柳智敏猛然回過神來，努力地搖著頭“當然不是！相反，你的這句話，就是我今年最滿意的新年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