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 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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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虎這會兒糾結極了,他對於這個來路不明的宗幼林始終是有那麽一點存疑。
    倒不是說完全不信任他的人品,這方麵雖然他也考慮過,但是想著有他和大哥葉龍守著,就這個骨瘦如柴、不人不鬼的家夥估計也沒有那個膽子害了自家爺。
    畢竟害了他們對他也不一定有什麽好處,聽那個意思,這廝還指望著杜司馬幫他伸冤呢。
    可是不會主動害人是一回事,能不能有本事救人就是另外一回事。
    看著宗幼林手裏頭拿著的那個陶罐子,裏麵裝著之前熬好的草藥,原本氣味兒就不大好聞,這會兒又加進去了方才杜若的血來做藥引,這會兒聞起來又腥又怪,讓人聞著都有一種想要作嘔的感覺。
    “你這東西,不會把人給喝壞了吧?”他到底還是憋不住,開口甕聲甕氣地質問宗幼林。
    “喝不壞,但是再不喝,人可就真的要壞了!”宗幼林有些著急,催促葉虎,“這草藥我本就是從南垂那邊帶回來的,玉州根本找不到,沒有那麽多可以浪費。
    更別說這位杜大人的血了!
    這會兒要是不抓緊時間把藥給喂進去,放冷了就沒用了!就算我還有多餘的草藥可以拿來熬,杜大人還有那麽多的血可以來回給你們放麽?!”
    他這麽一說,葉虎頓時也不敢再有什麽糾結猶豫了。
    杜若方才放了那麽一大碗血出來,這會兒人都幾乎站不住,要是真的耽擱了,再放一碗,估計她就當場交代在這裏了!
    於是葉龍葉虎了先忙一個人托起葉遠舟的頭,另一個人捏住他的頜骨位置,一個巧勁兒,隻聽哢的一聲,葉遠舟的牙關就鬆開了。
    “幸虧之前在軍中的時候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也算是熟手,不然的話還真不知道怎麽辦……”葉龍喃喃道,一邊嘟囔,一邊從宗幼林手裏接過陶罐兒,“這些都喂進去?”
    “對,一滴不剩。”宗幼林點點頭,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葉龍點點頭,手上不含糊,穩穩托著陶罐兒,一點一點把裏麵的藥湯喂進葉遠舟的嘴裏。
    葉遠舟雙目緊閉,完全沒有任何意識,好在喉頭沒有閉死,藥湯進了嘴裏還能順著喉嚨流下去。
    就這樣一點一點喂著,那將近一陶罐的藥就都給葉遠舟喂進了肚子裏。
    葉龍小心翼翼把葉遠舟的頜骨複位,又恢複到牙關緊咬的狀態,陶罐隨手丟在一旁,慢慢把葉遠舟的頭重新躺回石板上。
    葉遠舟方才喝藥之前是什麽模樣,現在依舊是什麽模樣,一動不動,毫無意識,如果不是鼻孔那裏還能夠探得到微弱但還算穩定的鼻息,乍看上去就和一具死屍沒有任何區別。
    “這藥都喂下去了!為何人還不醒?!”葉虎一看這個模樣,也有些急了,指著葉遠舟質問宗幼林。
    “現在隻是藥喂進去了,解毒還沒有開始呢!”宗幼林雖然被這兩個人語氣的急切給嚇到了,但是也理解他們眼下的焦灼,沒和他們一般見識,嘴上一邊回答著,一邊跑到一旁去抱了一些木柴回來,鋪在了“石板床”的下麵。
    光是木柴還不夠,他又跑去抓了幾把茅草之類比較容易被點燃的東西鋪在了木柴上頭。
    “你這是做什麽?”葉龍本來還有些疑惑,看到他抱了茅草過來撲,也看出了宗幼林的意圖,登時便有些急了,“解毒就解毒,好端端的你又是木柴又是茅草想要幹什麽?”
    “我要這些自然是有我的用途,事到如今難不成你們還擔心我會害人麽?”宗幼林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們兩個,“你們這麽多人,我就隻有自己,若是我真有點什麽歹心,你們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一隻手掐斷我的脖子。
    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無論如何我都沒有理由會想要去害你們!
    真說想要害人,之前我連麵都沒敢露的時候機會不是比現在還要多?何苦要這麽大費周章呢?”
    葉龍聽他這麽說,也覺得不無道理,可這心裏頭又不踏實。
    以往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需要聰明才智的,都是葉遠舟來拿主意,他與葉虎自認隻不過是兩個有勇無謀的武夫,對主家忠心耿耿就夠了,沒有什麽是需要他們來出謀劃策的。
    現在葉遠舟神誌不清,他隻能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杜若。
    杜司馬是個毋庸置疑的聰明人,與自己主家的關係也算親厚的,這回更是利落地割腕放血來做藥引,她是幾個人裏麵最有頭腦的,也絕不會害自己主家,所以問她準沒錯。
    杜若看著葉遠舟的模樣,心裏麵繃得緊緊的,一刻也鬆弛不下來“事到如今就如同上山拜佛,這一路上九十九個頭都已經磕過了,還差最後的這麽一下子,就算是試一試,也隻能繼續下去了,否則功虧一簣,就是一線希望都沒有。”
    方才放了一碗血,杜若這會兒整個人都虛得厲害,隻是說了這麽幾句話,都忍不住有些氣喘籲籲,眼前更是一陣一陣的發黑,逼得她不得不趕快闡明自己的立場之後就閉上了嘴巴。
    葉龍看得出杜若這會兒的狀況也不算好,趕忙不再多言,點點頭,讓開了石床旁邊,看著宗幼林掏出了一個火折子,點燃了石床下麵鋪的茅草。
    茅草迅速燃燒起來,冒出幾縷青煙,隨著茅草的火光漸弱,下麵的木柴也被點燃,逐漸可以看得見火苗了。
    宗幼林的石床壘得比較高,方才木柴隻是貼著地麵擺了一層,並沒有摞很高,所以這會兒木柴燃燒起來,火苗倒也燎不著石板上麵的葉遠舟。
    隻是隨著那火越燒越旺,架在上麵的石板也開始變得灼熱起來。
    葉遠舟原本是無意識地躺在上麵,被棉被從頭到腳緊緊裹住,隻露出了一張臉,這會兒似乎也隔著厚厚的棉被,還有裏麵的那厚厚一層秫米感受到了下麵傳來的熱度,開始微微有了一點掙紮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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