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用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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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龍和葉虎以及其他的一眾護衛擺明了是對宇文闕不信任的,他們的這種態度自然也是直接來自於主子葉遠舟,現在都尉府上下可以說是把這種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宇文闕倒是完全不在意,拿了自己的工具,衝葉虎動了動手指:“來,把你家葉都尉的衣服脫了!
    這事兒我就不親自動手了,免得你們回頭又要胡思亂想。”
    葉虎白他一眼,板著臉上前,動作明顯很小心地把葉遠舟的外袍給解開脫下來。
    “你是讓我隔著中衣施針?”宇文闕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葉虎,“那我倒是不介意試一試,隻是萬一紮偏了……”
    葉虎一聽,連忙把葉遠舟的中衣也給解開,褪到了腰間,將兩條結實的手臂,見狀的胸膛臂膀都露了出來。
    這對於其他人來說,倒也還好,對於杜若來說就略微有那麽一點尷尬了。
    平素雖然驗屍驗傷都不能隔著衣服,她比起尋常的小家碧玉來說,也算是“見識廣博”了,但葉遠舟一身常年練功塑造出來的肌肉與那些要麽腦滿腸肥,要麽年老皮鬆,要麽骨瘦如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要不是此時此刻的情形不對,恐怕杜若還是會選擇回避的。
    但是現在很顯然,她不能。
    因為葉遠舟對宇文闕的不信任,她不光不能回避,甚至還得睜大眼睛死死盯著瞧,看準了宇文闕施針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個位置,以免有什麽岔子。
    宇文闕就明顯比她要鬆弛很多,似乎完全沒有什麽顧慮似的。
    隻見他修長手指拈起銀針,隻需掃一眼就能夠精準地找到葉遠舟身上的穴位,手起手落,絲絲銀光閃過,細如毛發的銀針便鑽進了葉遠舟的肌肉,紮進穴位之中。
    沒一會兒的功夫,葉遠舟的身上就多了許多銀針,乍一看像個箭靶子似的。
    杜若在一旁一邊看著一邊琢磨,之前宗幼林用藥之前,也紮了葉遠舟,隻不過不是施針,而是在他的身上紮了許多的針眼兒。
    論起來或多或少有那麽一點異曲同工的意味。
    眼見著宇文闕手裏麵的銀針越來越少,就剩下了最後兩枚,他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葉都尉,”宇文闕停下來,對咬著牙關一直沒有吭聲的葉遠舟說,“還有兩根針,要紮你的顳顬穴,會很痛。”
    “你覺得我會連這也吃不住?”葉遠舟的聲音仿佛是從他的牙縫裏麵鑽出來的一樣。
    但是杜若知道,在這樣的折磨下,還能保持清醒,這已經是常人所很難達到的境界了,憑借的就是強大的意誌。
    宇文闕笑了笑:“撐得住就好,不然我怕自己說不清。”
    他越是這樣說,葉遠舟就越是氣,哪怕再怎麽難受,也咬緊牙關硬是一聲不吭。
    宇文闕一手撚著一根銀針,在葉遠舟的前額兩側迅速下針,他的動作已經可以說是非常快了,如果不是手法熟練到一定程度是絕對做不到的。
    即便如此,葉遠舟還是一瞬間便青筋暴起,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滿身勁瘦的肌肉一瞬間便緊繃起來。
    他咬緊牙關,但是吃痛的悶哼還是輕淺地從他的喉嚨裏溢了出來。
    “這……”葉虎皺緊眉頭,急得不行,他還沒見過葉遠舟這副模樣,忍痛忍得如此辛苦。
    之前即便是在陣前受了傷,葉遠舟都是一聲不哼,麵不改色,任由傷口流著血,依舊驍勇廝殺,就光是那氣勢都把敵軍嚇得生出了幾分懼意來。
    等到收兵之後,回到帳中,叫人來給他將傷口用桑皮線縫起來,他也是任憑針線穿過皮肉,麵色不改,依舊如故。
    “杜司馬!”葉虎一拉扯住正專注看宇文闕施針的杜若,“這真的穩妥嗎?!”
    葉虎也是著急,動作難免比平日裏要魯莽了一些,這一把扯過去,不光抓到了杜若的袖子,還抓到了杜若的手臂。
    他的那兩隻手,又大又有力,攤開來猶如兩把小蒲扇,鑽起來那就是兩柄鐵錘,平日裏收著勁兒還免不得要碰疼了別人,就更別說這會兒什麽也沒顧上的時候了。
    那一瞬間,杜若覺得自己的手臂好像都要斷掉了,手臂上的皮和肉都要被葉虎給硬生生扯下來一般。
    但這會兒她也不能計較這些,隻能等疼得差一點背過去的那一口氣緩過來,然後才對葉虎搖搖頭:“顳顬穴本就是疼得要命的穴位,別說葉都尉正是毒發難受的時候,就是我現在拿銀針紮你的顳顬穴,你也要疼得大叫出聲。
    國師進針很快很準,這樣已經是盡可能的在降低他的痛苦,放心吧!”
    葉虎見杜若說得很篤定,雖然不信宇文闕,但畢竟對杜若還是十分信任的,上一次杜司馬一個弱女子,毅然而果斷地放了一大碗血的恩情,對於他和葉虎這兩個硬漢來說足夠震撼,也甚是欽佩。
    既然杜若都這麽說了,葉虎一顆懸起來的心就略略放了下去,抓著杜若衣袖和胳膊的手也鬆開來。
    “國師,還有別的針麽?”杜若一邊問,一邊不著痕跡地朝旁邊挪了挪。
    方才葉虎那一巴掌她已經快疼出眼淚來了,這會兒杜若很怕萬一宇文闕又要在什麽刁鑽的穴位上施針,葉虎萬一看到葉遠舟痛苦,一著急再給自己來這麽一下……
    那保不齊這條胳膊就不用要了,直接就廢了呀!
    宇文闕搖搖頭:“沒了,就這最後兩針,現在就等著外頭那個煎藥的了!煎好了藥喝了之後,再說下一步的事兒!”
    杜若鬆了一口氣,對宇文闕道了一聲謝,向前兩步,蹲下身,手搭在葉遠舟的腕上,替他號脈。
    葉遠舟此刻也從方才銀針紮進顳顬穴的痛苦之中緩過神來,微微還有些喘粗氣,但是麵色和氣息卻似乎比先前好了一些。
    杜若沉下心,仔仔細細感受著葉遠舟的脈動,發現他的脈象竟然也平穩下來不少。
    這還隻是用針而已,藥都還沒有喝,這就把原本發作的毒性給抑製住了?!
    杜若詫異地看向宇文闕,沒想到這人的醫術竟然如此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