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八十八章 羅根的藥方(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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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過陸嵐的講述,顧正臣得知了羅根“多重間諜”的身份,他出身淨罪司,與淩說關係密切,後來淩說死後,經過陸嵐父子數年如一日的拉攏,羅根成了李善長的人。
    顧正臣對羅根如何給李善長辦事並不感興趣,政客之間的明暗爭鬥從來就沒幾個幹淨的,齷齪居多,要不然李善長怎麽殺掉楊憲,胡惟庸怎麽上台,劉基怎麽死的?
    這背地裏少不了一些人網羅罪證。
    寫奏折沒點證據,那怎麽能有殺傷力。
    顧正臣在意的是羅根為何而死,於是問道:“既然羅根成了李善長的暗線,而你又是與羅根對接之人,羅根夫婦死後,李善長怎麽說?”
    陸嵐思慮了下,言道:“後來收到老爺傳話,讓我們安心做買賣,不要再做打探消息的事。言語中透著心灰意冷,自那之後,老爺便再沒提到過江浦的事,後來李存義案爆發,駙馬被安置在江浦,老爺便讓我們守著駙馬,保駙馬周全。”
    顧正臣問道:“誰殺的羅根,李善長沒有讓你們調查一下?”
    陸嵐搖頭:“沒有。”
    顧正臣沉默了。
    自己的暗線被人除掉,李善長卻一點動作也沒有。
    這說明了兩點:
    第一:羅根的死對李善長有利,有些事就此掩蓋,沒了後患,所以李善長不動。
    第二:李善長意識到了另一股力量的存在,自己沒了銳氣與暗鬥的心思,就此退讓、收手。
    顧正臣不知道李善長怎麽想的,但羅根既然是李善長的人,這些年來一直沒出什麽問題,很可能並非李善長派人殺害的,聯係到《儒門事親》那本攻邪的書、假溺的死法、齊王府的牛奶糖等,顯然羅根夫婦是被公子的人所殺害。
    陸嵐想到什麽,說道:“鎮國公,駙馬與我家老爺沒有二心,駙馬到了江浦之後,確實心有不甘,抑鬱不得誌,心懷抱怨,可他與臨安公主感情甚好,對陛下也極是敬重。”
    “無論其他人怎麽給李家潑髒水,都改變不了這一點。駝子死在了陸家,是別人陷害,老爺現在入獄,也是被人陷害。這個人,心思歹毒,手段可怖,鎮國公可要當心才是。”
    顧正臣不置可否,而是問道:“假溺的死法是因為一種毒藥誘發,這種毒藥是羅根製造出來的嗎?”
    陸嵐猶豫了下,回道:“我不太確定,但羅根在淨罪司的時候確實通曉一些古怪的藥方,有消息稱,他手中有三種藥方極是詭異。”
    “三種?”
    顧正臣皺眉。
    陸嵐雙手抱著頭:“隻是淨罪司裏麵的一些傳聞,一種藥方吃後上吐下瀉,令人瀕死而不死,一種藥方讓人閉氣假死,還有一種藥方,便是如同溺水而亡,但並非溺水,也就是假溺。”
    “我沒見過這些藥方,羅根死後——我也派人去過他家中搜尋過,卻沒有找到藥方,興許這藥方落到了別人的手中,隻是有個疑點——”
    顧正臣看到了一隻老鼠嗅著氣息溜了過來:“你是說,藥方落到他人手中之時,便應該是羅根夫婦的死日,所以這兩個人不應該中了自己的毒藥而亡,是嗎?”
    陸嵐抓了抓頭皮,點頭道:“沒錯!”
    顧正臣想了想,給出了一個可能的解釋:“興許羅根夫婦身上一直帶著這種藥丸,被人拿走之後喂了下去。”
    陸嵐雙腿伸直,踢開了不少稻草:“那,鎮國公,你是不是找到這一群人了?”
    “你知道他們?”
    顧正臣凝眸。
    陸嵐搖了搖頭:“這半年來我在監房裏想了許多,總覺得最近幾年,確切地說,是洪武十二年羅根死後,我就被人盯上了。駝子死在我家之中,我可以確定,不是我的人殺的駝子。”
    “所以,嫁禍給我,如今又嫁禍給老爺的人,應該是一群人吧。若是這一點也想不通,我這輩子經商的曆練,人情的洞察,那也是虛度了。”
    顧正臣轉過身,走向門口:“確實是一群人,不過,用不了幾日,他們會被肅清。”
    陸嵐見顧正臣出了監房的門,喊道:“鎮國公,老爺他沒罪,他隻是想在臨死之前給兩個孫子留點家底!這是一個丟了爵位的爺爺給孫子的補償,再無其他!”
    顧正臣停下了腳步,深深看了看陸嵐。
    這句話,似乎解釋了李善長為何在定遠組織人出海經商。
    顧正臣沒有再說什麽,邁步離開。
    林白帆跟上顧正臣,言道:“老爺,這樣報上去,李善長還是難有活路,畢竟他給陛下的那份淨罪司名單裏麵沒有羅木山或者是羅根的名字,隻用羅根提前離開淨罪司作為推脫,陛下未必會信。”
    顧正臣也知道這一點,但並不擔心:“當年朝堂爭鬥,誰手底下沒有一批人手?事情查到這一步,李善長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公子。這麽久了,縣衙的人也該都到了吧?”
    天色灰蒙蒙的,距離天亮已沒多久了。
    知縣盧紹芳終於看到了顧正臣,帶官吏上前行禮。
    顧正臣拱了拱手,言道:“盧知縣,今日本官要僭越下,借用一下你的縣衙,判一樁案件,抓幾個人。”
    盧紹芳擦著額頭:“鎮國公請便。”
    顧正臣步入大堂,看了看兩班衙役,問道:“我記得有個名為安愚的捕快,做事認真,追案緝凶,名聲不小,讓他也來吧。”
    盧紹芳趕忙看向潘八口:“還不快點去請。”
    這個安愚,竟能得到鎮國公的青睞,娘的,這家夥走了什麽運。
    捕快地位比一般衙役低,通常上不了大堂,可鎮國公吩咐,安愚自然能上大堂,而且還被安排站在了班頭的前麵,成了班頭的班頭。
    顧正臣拿起驚堂木,猛地一拍,沉聲道:“今日本官要審理的是前任知縣王恩越被害一案,這起案件,說來複雜,但撥開雲霧,真相也就在眼前……”
    盧紹芳茫然地看著顧正臣。
    你審案,倒是帶罪犯來審,帶嫌疑犯來審,底下沒跪著一個人,就這麽開始說起了案件案情,這是說給誰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