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 有功領罰(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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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遼東?
顧正臣微微皺眉,可朱元璋沒想細說,也便沒細問。
格物學院安靜了下來,朱棣、梅殷等人紛紛離開,樓頂上值守的周全、王大順等人也走了。
唐大帆走至顧正臣身旁,看著太陽西斜,輕聲道:“顧堂長,靖江王是格物學院的弟子,他出了事,說明咱們的教育還有不足,如何改進彌補,還應顧堂長拿出個方略。”
顧正臣看了一眼唐大帆,邁步而行:“少在這裏拐著彎打探發生了什麽事,陛下都說了,靖江王是搬弄桌椅傷到的,那就這樣吧。”
唐大帆見顧正臣不說,見顧正臣朝著堂長院而去,不由問道:“顧堂長既然回到了金陵,不應該回國公府嗎?”
顧正臣止住腳步,回頭道:“老唐啊,回去好好陪你老婆孩子吧,我這段時間哪都不去,就待在這堂長院裏,對了,出去的時候告訴外麵的濟寧侯顧敬,讓他給嚴桑桑、呂常言等人放行。”
唐大帆見顧正臣拿定了主意,也不再說什麽。
顧正臣走入堂長院,院裏的桃樹已開始結果,隻是還有些青澀,再等半個月應該可以吃了。
院裏很是寧靜,偶有飛鳥嘰喳。
書房、廳房、臥房都很幹淨,沒有落灰塵,顯然這裏經常有人前來打掃。
撐開書房的窗,顧正臣坐在桌案前,苦澀地搖了搖頭:“被禁足了啊……”
老朱說得很清楚,留在這裏。
這裏,指的自然是格物學院,而不是金陵。
嚴桑桑、呂常言、呂世國等人到了格物學院,呂常言看到顧正臣很是高興,隻是一張老臉皺巴得越發厲害,須發已白透了。
“老爺,土豆我們也帶來了,我這就去準備,世國啊,酒搬過來沒有,先給老爺滿上。”
呂常言叨叨著催促。
呂世國提著兩壇酒到了書房,將一壇酒放在桌案上,滿麵春風:“老爺,這可是倩兒六年前埋下的好久,我給挖了出來,這事可莫要說給倩兒知道……”
顧正臣笑道:“吃了倩兒的酒,還不告訴她,不地道啊。”
嚴桑桑收拾好桌案,在一旁說:“若不是家裏總需要留個人看著,世國這會要告饒了。”
天黑時,林白帆、蕭成回來了。
林白帆對顧正臣稟告道:“錦衣衛抓了朱七巧、楊川、唐樺等人,這些人原本硬氣,可當看到朱守謙被抓至鎮撫司之後,便交代了上下線,這會錦衣衛還在忙著抓人,至少已有五十餘人落網,等過了這一晚,估計人抓個差不多了。”
顧正臣將書卷翻扣在桌上:“朱守謙落網,等同於整個組織被搗毀,所謂的出海建立帝國,子孫成為王侯之類的話,已沒了任何意義。信仰一旦被擊碎,那就沒了堅持的底氣。方美、司馬任他們呢?”
林白帆回道:“方美回到了錦衣衛,司馬任等人已經複命,陛下已讓他們返回太倉州。”
顧正臣微微點頭,言道:“蕭成吃過飯離開這裏吧,其他事可以不打探,但趙仇、孟福的下落必須知道,這兩個人不落網,那就意味著陰謀還沒結束。所謂的二急殺鎮,絕不是空穴來風。”
蕭成答應道:“趙仇的管家趙坡交代了,殺死駝子的是他、趙仇與安愚三人,你的推斷沒錯。至於趙仇的下落,趙坡隻說離開了金陵,具體去了何處,趙坡也不清楚。”
“要知道趙坡、孟福去向,估計也隻能靖江王開口。可若是此人不開口的話,這事怕是不好辦,而錦衣衛沈勉、莊貢舉等人對靖江王,怕是不敢太過分。”
顧正臣端起一杯酒,滋溜了一口,問道:“我記得花生也種了好幾茬了,朝廷的部分我不問,可咱家的那部分花生去哪裏了,為何我一直沒看到?”
蕭成看著顧正臣,一時之間有些沒繞過來。
嚴桑桑拿起酒壺,添了酒:“這事不怪其他人,要怪就怪韓宜可,花生選擇了廣東惠州博羅縣,一年兩茬。可相對於土豆、番薯的高產,花生畝產隻有三四石。”
“每次產出那麽點,咱們去信想要拿走一部分,都被韓宜可給攔了下來,全當了種子一茬又一茬地種了回去。廣東又沒我們的人守著,基本都被韓宜可充公了……”
顧正臣靠在椅子裏:“這個韓鐵麵,那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人啊。罷了,有機會親自去廣東落花生去。蕭成,盯著外麵吧,有什麽動靜再說,另外給山西去一封文書,讓徐允恭、馬三寶安排一些人至洪洞,家裏別出了意外。”
“等到母親、夫人想回來的時候,讓他們與二王、周宗等人一起回來,路上注意安全,莫要招搖。”
蕭成知道顧正臣擔心孟福、趙仇流竄到山西去,畢竟二急殺鎮直指顧正臣,而他們並不知顧正臣人在金陵,會不會安排人跑山西來一場行刺,那也未不可知。
夜重,衣輕。
躺在席子依舊有些悶熱,嚴桑桑與顧正臣一人一把扇子。
窗開著,星光溜了進來,躡手躡腳地連一點風也沒帶起來。
嚴桑桑帶著幾分擔憂問,輕聲道:“夫君這是算是有功領罰嗎?陛下這做派可不太好,若不是夫君,這件事晚幾年爆出來,誰能知道會發生多大的災難?”
“靖江王弱冠時就敢殺人,敢網羅如此多人手為其賣力,心思陰暗,做事還周密,是夫君殫精竭力,鬥智鬥勇,為此奔波了多少,操勞了多少,當初駝子死訊傳入山西時,夫君正病重,那些夜裏——”
顧正臣將嚴桑桑拉入懷中,輕聲道:“朱守謙畢竟是陛下與皇後的親侄孫,更是將他撫養成人,說是個兒子一點都不為過。你想一想,中都營造之後,開建的藩王府其實是三個。”
“一個是秦王府,一個是晉王府,燕王府、周王府都還沒建,陛下已經在廣西桂林獨秀峰下安排人打造靖江王府了。在秦王府、晉王府停罷之後,靖江王府才在半年之後停了下來。”
“這說明陛下將朱守謙當皇子皇孫一般看待了,與其他藩王沒任何區別。說到底,陛下對外人冷漠無情,可在骨子裏,是個極重親情的一個人,這件事對我來說是功,對朱守謙來說是劫,對陛下與皇後來說,不亞於一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