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四十六章 糧倉之地打麻雀(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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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雀煽動起九月的風,落到了樹枝之上,觀察了一番便飛躍而下,在地麵之上收起了翅膀,低頭便啄起稻穀來。
    咻——
    麻雀的身體翻轉幾下,翅膀無力地動了動,最終沒了氣息。
    “中!”
    軍士周聞赤著腳,將手中彈弓掛在腰間,上前撿起麻雀,丟到了身後的背簍中。
    嘭——
    聲音傳出,樹葉飛起,一截樹枝也掉落下來。
    軍士鄧義昌端著火銃,皺著眉頭看了看樹梢,又看了看地麵,咬牙道:“娘的,失手了。”
    周聞嗬嗬笑著走了過去:“白了啊,嘖嘖,你這火銃也該練練了。”
    白,指的是白白浪費了這一槍,白瞎了子彈與火藥,白費力氣……
    鄧義昌有些鬱悶:“我明明瞄準了,這麽密集的子彈還能讓麻雀跑了,可惡啊。你打了多少麻雀了?”
    周聞肩膀一抖,後麵的背簍晃動了下:“三十幾隻吧,九隻一索,還湊不到四索。”
    鄧義昌羨慕:“你這彈弓可比我火銃強多了,我才打了三索。待到黃昏時,咱們也可以去管糧官那裏領一些錢財,發一筆了吧?”
    周聞看到了一隻麻雀飛來,拿出了彈弓,暼了一眼裝填子彈的鄧義昌,輕聲道:“你想再嘭一個?”
    鄧義昌填充好了之後,盯著飛落樹枝的麻雀,小心翼翼地舉起火銃,眯著眼按下扳機。
    嘭——
    麻雀跌落而下。
    鄧義昌走上前,撿起麻雀,歎了口氣:“這太倉州雀患頻生啊,怎麽就這麽多麻雀,前些年可沒見如此多麻雀啊。”
    周聞將石子收起:“糧食多了,麻雀自然也會多起來。這裏的糧倉數量可不在少數,就是金陵也比不上此處糧倉數量。”
    鄧義昌沒有反駁,因為這是事實。
    金陵確實人口眾多,糧食無數,可並不妨礙太倉州成為大明最大的糧倉儲備之地,這裏儲備的糧食高達六百萬石,僅僅是百萬倉就有四處之多。
    當然,這與水師有關。
    水師肩負著緊急狀況下轉運糧食、賑濟災情的任務,隻要朝廷有需要,大量的糧食便能在短時間內搬運到蒸汽機船上,快速運出去。
    兩人說著話,便到了糧倉所。
    糧官戴紀看了看周聞、鄧義昌,笑道:“如何,今日能領幾萬錢?”
    周聞將背簍放下,提起綁起的麻雀,又將腰間的護糧牌取下:“看看能給多少賞錢。”
    戴紀檢查了下麻雀數量,又拿起冊子對照了下護糧牌上的記錄,點了點頭:“不錯,這十日來竟打了四百餘隻,按照一隻一文錢來算,那可就是四百二十三文。”
    說著,將賬結算清楚。
    鄧義昌羨慕地看了看周聞:“早知道跟你學彈弓了,看,我隻能領三百九十文。”
    周聞哈哈大笑:“你以為彈弓是那麽好學的啊,那可是需要考慮東南西北風的,而你用火銃,這麽短的距離可不需要考慮這些。”
    鄧義昌才不信,彈弓距離也不算遠。
    “來,給你們新的護糧牌。”
    戴紀遞過去兩個木牌。
    周聞、鄧義昌剛想伸手,便看到斜著一隻手伸了過來,接走了兩個木牌,周聞、鄧義昌側頭看了過去,隻見來人三十出頭,星眸劍眉,麵容中帶著和善的淺笑,下巴上的胡須短小,身旁還跟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
    這是哪個軍士帶著家眷出來了吧?
    “我們的護糧牌。”
    鄧義昌開口。
    戴紀看著來人,總感覺很是眼熟,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是誰,攔住了鄧義昌,起身問道:“這位公子,你是?”
    顧正臣捏了捏護糧牌,長度與拇指差不多,寬有兩指,上麵雕著一些符號,也可以寫上數字,笑著將護糧牌朝著桌子拍去。
    啪——
    “一萬!”
    “三索!”
    “桑桑啊,這可是一種絕佳的棋牌。”
    顧正臣側頭,對一臉茫然的嚴桑桑說道。
    嚴桑桑抬手掩笑:“夫君說什麽一萬、三索的,妾身聽不明白。”
    顧正臣看向戴紀:“聽聞守倉的軍士裏麵,有一些水性絕佳,且善用舟船的好手,有個家夥名叫周聞,還有個叫費信的,在不在這裏?”
    戴紀有些不明所以,看向周聞。
    周聞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我就是周聞,你找我?”
    顧正臣看了看周聞,目光落在其腰間的彈弓上:“你就是用彈弓打麻雀的?”
    “沒錯!”
    “可否看看?”
    周聞摘下彈弓遞給了顧正臣。
    顧正臣看了看彈弓,就是一根堅實的樹杈,配上牛筋做的弦,中間一個小布囊,這類彈弓在民間也不算多見,城中更多的彈弓其實就是一張弓,隻不過不是發射箭,而是發射石子,而那種彈弓手柄中間有個洞,為的是方便石子飛出……
    “牛筋可不容易弄來。”
    顧正臣拉了拉彈弓,嚐試了下力道,伸出手。
    周聞取出石子遞給顧正臣:“牛筋是從父親的弓上拆下來的,彈弓這東西的準頭並不容易練出來,你——”
    咻——
    石子飛出,擊在十幾步開外的倉門的封條之上。
    “嗯?”
    周聞有些詫異。
    顧正臣又拉了拉彈弓,討了一枚石子,再次拉起。
    嘭——
    石子精準地打在了封條之上,位置幾是沒什麽變化。
    嚴桑桑有些詫異:“夫君還會用彈弓?”
    顧正臣嗬嗬笑道:“小的時候用過,經常打麻雀,這不是重點,你就是周聞對吧,給你個機會,你想一直留在這裏守糧倉,還是想去加入水師,闖蕩一番?”
    周聞睜大眼:“我能進入水師?”
    鄧義昌吃驚地看著顧正臣,要知道太倉州有不少軍士,但並不是所有軍士都是水師的,比如自己與周聞,那就是太倉所的軍士,職責就一個,看守糧倉。
    太倉所雖然挨著水師,可並不隸屬於水師,再說了,千戶張四林也不會輕易放人去水師,之前就有人蠢蠢欲動,想加入水師,可結果被張四林一頓抽,罰去幹最重最累的活了……
    誰不希望加入水師,都知道水師撈功勞最快了。
    戴紀趕忙開口:“這位公子,他們是看管糧倉的人,加入不了水師。”
    顧正臣看著周聞那雙明亮的眼神沒了光彩,平靜地說:“我說可以,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