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寒的半日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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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本省餐飲行業龍頭,江家行事十分低調。
    他家的辦公樓在產業園區的工廠內,有五層高。
    大樓外觀很舊,一點也不氣派。樓內設施也是一板一眼的,看起來像個嚴肅又刻板的老先生。
    江寒曾建議重新裝修辦公樓,搞一點與時俱進的高科技,被他爸罵了一頓。用江總的話說,他們是做食品生意的,太活潑了顯得不可靠。
    當然,江總對小兒子向來嚴格,不肯直接告訴他原因,想他慢慢領悟。關於重新裝修的問題,父子二人又大吵一架。
    例行周會結束,江總打算回自己辦公室。等電梯時,他猶豫片刻,去了大兒子辦公室。
    江穀雨正在擼二哈。
    江總看見了,皺眉問“你哮喘沒事嗎?”
    見他來了,江穀雨起身讓座“沒關係。我已經好了,您別擔心。”
    江總擺擺手,從旁邊找了把椅子坐下。他認出這是江寒的狗,拍拍狗頭,問“你弟回來了?”
    江總和太太年輕時忙著創業,是江穀雨把江寒帶大,兄弟倆感情很好。
    “沒有,是清理遊艇那家公司托送回來的。”
    江穀雨有些埋怨他爸,小聲嘟囔“江寒今天真的沒來開會,他肯定很生氣。您也是,背後誇他誇得起勁,怎麽當麵老數落他。”
    江總不滿“你弟那脾氣,我罵他還不著調,我要誇他,他不得蹦躂上天。再說了,誰家上班的動不動就離家出走,他每個月離家出走的日子恨不得比上班的日子都多,別家人養姑娘都沒他這麽矯情。”
    江穀雨給江寒說話“大寒以前都是下班後離家出走的,從來沒耽誤工作。”
    他瞥他爸一眼“孩子這次真的很傷心啊。”
    江總知道江穀雨溺愛他弟,懷疑地看著他“你弟真沒聯係你?”
    江穀雨坦坦蕩蕩“沒有。我問過給他開遊艇的船長,船長說,他周日離開時,遊艇上的救生艇不見了,大寒出海釣魚去了。
    船長走的時候才五點,我弟上班都不起這麽早。八成是氣得一整晚沒睡。”
    江總冷哼,“還出海釣魚,我看他就是不想上班。我要把他信用卡停了,你也不許給他錢,聽見沒有!”
    江穀雨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江總還想警告幾句,江穀雨看出來了,把二哈推給他爸“爸,我哮喘好像要發作了,你快把狗帶走。”
    江總當然知道他是裝的。但是為人父母的,怎麽贏過兒女。江總不但帶走狗,還真的為江穀雨擔心,並提醒他注意休息。
    江穀雨還是不放心江寒,小聲嘟囔“大寒會不會吃苦啊。”
    江總冷哼“你對你弟有什麽誤解。他能累著自己?不知在哪享受呢。”
    小村村,盛夏至家。
    江寒起床時,盛夏至已經去試驗田了。狹窄的貴妃榻睡得他腰酸背痛,他揉著胳膊,起身關掉對麵的小夜燈。
    在江寒講過自己那個漆黑寒冷的夢境後,盛夏至特意把小時候用過的小夜燈找給他用。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從有了這盞燈的陪伴,那個冷冰冰的夢再沒來找過江寒。
    江寒再一次觀察這盞夜燈。
    夜燈是天線寶寶造型,發亮的位置在肚子。
    也就是說,每天晚上,陪伴他入睡的是紫紅綠黃一團,照出四張詭異的笑臉。
    江寒打個哆嗦,這波屬於以毒攻毒了。
    前天盛夏至帶江寒去醫院複查,結果很好,除了腦子,江寒身體沒任何問題。之後,江寒的病患優待就取消了。
    盛夏至說,盛家不養閑人。他不能白吃白住,得幹活。
    他本該和盛夏至一起去試驗田,但昨天他闖禍了。
    昨天在試驗田裏,盛夏至教他如何分別雜草和西瓜苗。他對著照片學得挺好,實際操作時,還是鏟斷了三根瓜苗,氣得盛夏至跳起來罵他。
    自從和盛夏至回家,她對他雖稱不上熱情,發這麽大脾氣還是頭一次。江寒立即老實了,乖乖除草,又挖死三根瓜苗。
    結果就是,他就被禁止進入瓜田。盛夏至讓他留在家裏做家務。
    盛夏至家是有掃地機器人的,屋子很好清潔。需要江寒動手的是院子和門口。
    等掃幹淨滿地花瓣,江寒拿出便簽紙,查看盛夏至留給自己的任務
    “……接下來,去鄰居家拌大醬,然後喂雞。”
    盛夏至的鄰居是本村的神婆,常年給自己配藥治高血壓,上個月把自己吃暈倒了。送去醫院一查,高血壓沒治好,還吃出高血脂,被孩子強行帶去市裏住院。
    她的院子和養得小雞就交給盛夏至照顧。
    現在,這些工作是江寒的了。
    江寒揭開醬缸蓋子,先聞到一股臭腳丫子味。
    “這東西是能吃嗎,這東西是人的吃的嗎。”
    他滿臉嫌棄的抱怨著,拿著專用的竹竿認真攪拌。豆瓣碎在濃稠的醬中起起伏伏,他越看越有不好的聯想。
    “到底什麽人才會吃這種東西。”
    他連續幾晚睡得胳膊疼,本想偷懶,想起盛夏至罵人的凶殘樣子,還是乖乖攪拌了約定好的二十下。
    他揉著胳膊,蓋上蓋子,去看那些雞崽。
    雞崽的飼料配方是盛夏至特意問養殖專業的同學要的,江寒以為這些雞也是她實驗的一部分,盛夏至卻告訴他“我之前吃過一次,這樣養出來的雞,肉特別嫩。”
    江寒看得很清楚,盛夏至說完後,偷偷咽了口口水。
    坦白說,他也有些饞,不是,是期待這些雞崽長大。
    雞崽的飼料裏有幹玉米,需要從曬幹的玉米棒子上剝下來。江寒沒經驗,一粒粒摳,很快摳煩了,便整根玉米棒子甩進去,請雞崽們吃自助。
    可他準頭不行,玉米棒子轉了個圈,砸在一隻大公雞腦袋上,把雞當場砸暈。
    江寒嚇一跳,想進去搶救,但雞舍的圍欄太高,他翻不進去。好在,受害雞很快醒來。
    隻是它認出了江寒這罪魁禍首,徑直過來找他算賬。
    江寒是逃出鄰居家的。
    他還沒鬆口氣,就在盛夏至家門口看見一匹小胖馬。馬背上還坐著一隻肥貓。
    小胖馬自然是盛夏至的趙寶莉,肥貓也是盛夏至的,叫錢多來,是隻狸花,平時不著家,最喜歡偷偷騎馬。
    狸花這品種肌肉明顯,肉再多也不顯胖,隻是看起來壯壯的。江寒每次看見這煤氣罐,總想起那位叫馬東錫的演員。
    每當看見它鑽盛夏至懷裏撒嬌要罐罐吃,他就莫名想起馬東錫穿女仆裝。
    咦——
    江寒抖掉滿身雞皮疙瘩,把一貓一馬帶回家。
    關好馬廄的門,他期待的注視著旁邊的小木屋。
    他前幾天發現了,這屋子裏有張床,很大,足夠他睡。他提了幾次想住進去,盛夏至都拒絕了。
    她就是對我圖謀不軌!
    江寒憤憤想著,把趙寶莉的馬糞鏟出去。
    右側院子空了許多年,盛夏至便在那裏堆肥。
    江寒把馬糞送進去,出來時,正好遇見回家的盛夏至。
    江寒見縫插針地向她吐苦水“我那床真的太小了,睡得渾身疼,我想搬去木屋睡。”
    看見他,盛夏至立即想起自己慘死的西瓜和瓜苗,沒好氣說“不行。問多少次都是不行,木屋不許住。”
    江寒氣結,伸出胳膊,把她堵在胸膛和牆壁之間“為什麽,給我個理由。”
    盛夏至抬起頭,認真說“你最好別用力。這個牆不結實,會塌。”
    “岔開話題也沒用。”江寒說“我到底為什麽不能住。”
    盛夏至低下頭,輕聲說“……那是我爸爸的工作室。我爸爸,去世了。”
    她話音才落,牆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