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小姑涼的大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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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比不過契爹。”
    殷紮吉找出追求者的照片,把手機遞給盛夏至。
    這是個長相陽光的男生,眼睛偏圓,滿臉無憂無慮,笑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盛夏至看看自己美豔的朋友,再看看照片,評價說:“有種智商二百五十的美。”
    “盛夏至,你說話真的難聽誒,沒點惡毒的智商都聽不懂吼。”殷紮吉為自己追求者辯護,“雖然不如契爹和舅舅,可是和江九夏比,明明我們老馬更漂亮。”
    盛夏至也不幹了,“你什麽審美,這男的哪裏有小江好看。”
    剛才還親親密密的兩個人,立即扭打成一團。你扯我頭發一下,我往你身上扔一把沙子。
    殷紮吉整天坐辦公室,實力太弱,隻戰了幾回合,被盛夏至壓在身下。
    她舉手投降:“停,我們新時代的女性,不能為男人幹仗。”
    “嗬,剛才往我頭上扔沙子時怎麽不做新女性?”
    話是這樣說,盛夏至還是鬆開她的頭發,從她身上爬下來。
    殷紮吉坐起來,為自己辯護:“和男人沒關係,我就是想打你。”
    她嘟囔:“盛夏至你真的好煩人,我就不該和你聊天。你知道嗎,作為美女,人生真的有很多捷徑,你偏要我走最困難的路。”
    “根據我做實驗的經驗,所有的‘捷徑’,最後都會付出代價。”
    盛夏至靠在她身上,“就算人生真的有捷徑這東西,被人養算什麽捷徑。
    你看正秋嬸,之前不上班,不賺錢,全靠楊叔養。你看看她過的什麽日子,我覺得楊叔根本沒把她當人看,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什麽火都衝她撒,她都不敢還嘴。
    自從她來大棚工作後,有工資了,楊叔對她客氣好多,還會接她下班。
    還有江九夏。
    江九夏幹農活是真的不行,所以在家做家務。
    他沒來之前,那些家務都是我做的。鏟馬糞,喂雞,整理房間,洗衣服,掃院子,偶爾做飯,村裏有什麽事還得去幫忙。
    我做過這些事,我知道很累,一開始很感激他,可時間久了,我漸漸無視他的勞動。有一次回家,洗碗池裏有沒洗的碗,我很生氣,覺得他偷懶。
    後來我才想起來,那天周嬸身體不舒服,他去幫周叔給雞舍消毒,一天都沒吃飯。
    他每天事情很多的,隻是他不拿工資,隻是我看不見。
    時間久了,我竟把他的付出當做理所當然,好像院子本該幹淨,趙寶莉不用吃飯拉屎,神婆奶奶的雞喝空氣也能長大,我的髒衣服在椅子上放一宿,第二天就會幹淨。”
    盛夏至用胳膊肘輕輕戳殷紮吉一下,“你想想看,我這樣優秀的人,都會犯這種錯,何況那些從來不肯反思的人。”
    “也對,人天天呆在家裏,會得神經病的。之前劉女士沒工作時,天天在家沒事找事,連路過我家門口的狗都得挨罵。自從有了小食堂,她脾氣好多了。”
    殷紮吉伸個懶腰,長長歎了口氣,“我本來搖擺不定,現在徹底下定決心,明天就找律師處理交易品牌的事。我也找找看,f語和y大利話哪個容易學。
    你說得對,我得趁爸媽還健康,把想做的事做完。”
    她抓抓頭發,“天啦怎麽辦,我怎麽和我爸媽說,他們肯定講不通,又是一場惡戰。”
    “但你總會如願的。”盛夏至一點也不為她擔心,“爸爸媽媽總是拗不過孩子。——不過,你真的要去國外學設計嗎?
    我看那些外國牌子在我們國家拍的照片,奇形怪狀的,很醜,他們還覺得好看。
    他們審美不行啊。”
    殷紮吉忍不住笑了,“真是難得,咱倆審美竟有統一的時候。
    說真的,我一開始也是反思怪,覺得自己視野狹窄,審美一點也不多元化。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就是故意的。
    那些外國人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定義我們的審美。
    即使我國已經是全球最大的奢侈品消費市場,他們也從沒尊重過我們。
    他們從不把我們當做和他們一樣的人,也不認為我們有資格和他們平起平坐,對於我們的傳統和文化,他們總有種獵奇心理,居高臨下地看。
    那種感覺,就像我們看見會做數學題的猴子一樣。”
    她拎起自己的鞋子,“你敢相信嗎,這牌子99年就進入我國,到現在為止,這款鞋子依舊用歐美的鞋楦,鞋做得很瘦,並不適合我國大多數女性的腳。”
    她指著自己的腳,苦笑道:“這雙鞋子真的難穿,前麵太擠,後麵磨腳。不過,它銷量很好,因為它是品牌的經典款,這個品牌成功地給消費者植入一個觀念,穿上它的人會變得有錢又優雅。”
    殷紮吉把鞋子放到一旁:
    “我不喜歡這樣。
    什麽是好看的,什麽是不好看的,我們自己分不清嗎,用得著外國人教,他們憑什麽定義我們美。
    可我知道,他們是可以定義。
    那些鋪天蓋地的硬廣和無孔不入的軟廣,那些被塑造出來的氛圍和形象太迷人了,畢竟人人都有虛榮心,誰不想自己生而富有,萬眾矚目。
    這些東西每時每刻都在潛移默化,都在溫水煮青蛙。
    我很清楚這些東西的可怕,因為我就是靠這些東西賺到第一桶金,現在也靠它們賣衣服。
    但我不喜歡這樣。
    所以,我想學習他們的方法,我想知道這套東西是如何運作,我要把它們用到我的品牌上。
    我不指望我的品牌能取代它們,但是,在審美上,我們要有自己的話語權。”
    她不好意思地看著盛夏至:“我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不會。”盛夏至說:“我是科學家,我的工作之一,就是搞出來世界上沒有的東西。”
    殷紮吉有些得意,“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察覺自己有這種想法時,嚇了一跳。天啦,我算什麽東西啊,這麽大的事,我怎麽敢。
    不過呢,即使連我都笑話我自己,我也知道,你不會笑話我的。”
    她仰頭看著星空,“可是,這件事真的很難,隻是想想,我就覺得很有壓力。我真怕自己堅持不下去。”
    “堅持不下去就歇一會,等攢夠力氣再做。”盛夏至在這方麵很有經驗,“如果實在堅持不下去,放棄也沒關係。
    人生不要有遺憾,也不能強求啊。”
    她想了想,問:“人真的奇怪,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卻希望一雙鞋子讓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
    殷紮吉輕輕扯一下她的頭發,“誰會像你一樣,總是目標明確,知道自己該走哪條路。
    我們普通人,都是被時代推上自己的人生道路的。”
    盛夏至問:“時代不也是人創造的嗎?”
    “不知道,我的腦子想不來這麽哲學的問題。”
    殷紮吉不在乎這種事,拿起驅蚊液,“這是哪個牌子的,真的有用誒,回去加入采購單,做員工福利。
    對了,之前端午節你送我的和牛肉粽哪裏買的,老馬很喜歡,我想買來送他。”
    “認識的企業為了推廣國產和牛做的,今年主要是試吃,如果市場反饋好,明年可能會大力推廣。”
    盛夏至是甜粽黨,滿臉嫌棄道:“竟然喜歡肉粽,什麽品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