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抱著恐懼溺死吧，懦夫。”
    注視著腫著右臉的亞當轉身離去，中洲隊張恒的心中不由得有些複雜。
    仙劍奇俠傳中的事情，張恒自然是記得清楚，包括如何使用輪回煙塵直麵自我，又如何射出那一記九矢爆裂箭，或者說“九箭射日”……便是有些記憶模糊的地方，事後楚軒也基本都告訴了他，自然也包括那最後的一箭，究竟命中了誰。
    二者之間有交集嗎？有，但不多，連麵都沒見過的程度而已……所以當張恒聽到亞當對自己的評價時，他還是相當驚訝的。
    而張恒自然也明白，雖然之前的亞當是中洲隊的敵人，但被楚軒複活後的亞當，毫無疑問是在為了自己，為了中洲隊，乃至於全部輪回小隊和主神空間而戰。事實上，就算再無法接受現狀，亞當也終究沒有真正做些什麽，隻是向著“正麵者張恒”吐了口唾沫，除此之外再無半點逾越之舉……
    ——那麽，我又是為何要為了這個與我有著同樣容貌的“張恒”遭受到的侮辱，去揍上亞當一拳呢？
    如此想著的張恒，不自覺地看向了依然還保持著先前姿勢的正麵者。隻見這個青年即便被當麵唾了一口，也依然沒有太大的反應，眼中的情緒除了恐懼還是恐懼，恨不得將自己的頭埋進膝蓋裏去，就像是被嚇傻了一樣……
    但看到正麵者的動作，張恒忽然愣了一下，因為他忽然自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經曆過類似的事情一樣……
    “……是了。”
    第四階的記憶是何等清晰？隻是稍稍一想，張恒便回憶了起來，那正是在進入主神空間之前，自己與銘煙薇遭遇到的，那次如噩夢般的記憶。
    ——那時麵對露出下流笑容，明顯是朝著銘煙薇來的幾名流氓，因為恐血症而害怕的全身發抖的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麽？
    ——而那時的自己，又是如何首次克服了小時候的恐血症，甚至讓銘煙薇先行逃跑，在明知道不會有好下場的情況下，主動如一條紅了眼的獵犬般，和那群流氓廝打在了一起？
    ——為什麽……當時的我，為什麽沒有跑？張恒，那時的你，究竟在想些什麽？
    深呼吸，將自己的思維沉入腦海之中，張恒也曾經聽鄭吒說起過原本那條世界線中他所做的事情，以及銘煙薇無比淒慘的下場。每次想起這件事之後，張恒都無比慶幸自己沒有逃跑，而是做出了一個真正男人做出的決定。因為一旦逃跑，無論是張恒自己，還是他最愛的人，所有人的未來都會被他親手撕碎……
    “楚軒，在接下來的最終一戰當中，我的任務是？”
    “不，這一次，你不需要參戰。”
    而在終戰之前，當忐忑不安的張恒麵對專門與他談話，交代相應任務的楚軒時，對方說出的話語卻出乎了張恒的預料：“最終一戰之中，我將會以你為‘錨點’，通過相應的術式，把‘正麵者’拉入我們的世界。”
    “而在那之後，我會把照看他的任務交托給你。”
    “……我？”
    聽著楚軒不似開玩笑的話語，張恒呆了一呆，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為什麽是我？難道這麽重要的任務，不應該是其他人——”
    “不，其他人不行，無論是鄭吒，楊雲，還是我，都不行。”
    麵對張恒下意識的否認，楚軒搖了搖頭，又說出了一句讓他聽不懂的話：“因為比起我們，你才是最早更改了自己‘起源’的那個人；而也唯有你，才能夠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是了……我大概是想起了，曾經那個什麽也做不到的自己吧。
    注視著正麵者張恒的麵容，那和自己一模一樣，卻被迷茫，恐懼盡數占據的麵容，中洲隊的張恒不禁明白了一些東西。明白了為何隻有自己才是“最合適之人”的理由。
    因為即便身為“正麵者”所創造出來的角色，是身為他在主神空間內的映射與投影，也依然可以憑借自己的意誌，去改變某些事情，乃至於違逆“作者”的意誌——
    想明白這一點的瞬間，張恒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是時候了。
    “我要走了。”張恒突然開口，聲音很輕：“我的隊友還在戰鬥，我不能獨自一人待在安全的地方，做一個無所作為的旁觀者。”
    “……”
    沒有回答，但張恒知道，坐在地上的另一個自己即便堵住耳朵，想要聽的話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於是他便繼續說了下去：“就像亞當他一樣，當我真正見到你時，也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甚至也想像他一樣，撲上去揍你一頓。”
    “……”
    “但是，沒有必要了。”張恒搖搖頭：“自己的未來，始終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自己的未來，也唯有靠自己去開創。”
    張恒的戰場不應該是這裏，而是和自己生死與共的隊友們在一起並肩作戰；就像能夠讓身為正麵者的“張恒”真正發揮出那份“作者之力”的人，永遠不是“另一個張恒”。
    ……因為，能救自己的，隻有自己。
    這句話，張恒沒有說，但他知道“張恒”能懂，他隻是緩緩地道：“我很早以前聽過這麽一句話。”
    “你是要做一輩子的懦夫，還是要真正做一次英雄？哪怕，隻有五秒鍾。”
    說出這句話後，張恒不再言語，他閉上眼睛，開始將自己的意識沉浸入曾經的記憶之中，開始回憶起封神陵時，自己曾射出“九箭射日”時的那種狀態。但這一次，他並非隻是要射出那驚天動地的一箭，而是要真正化身成那種姿態，去和自己的隊友並肩而戰！
    仿佛是為了回應張恒的決意，在這一刻，在這一刻，一個先前在主神處並不存在的兌換開始緩緩浮現在了兌換列表之中，又在無人兌換的狀態下自發出現，化作煙塵籠罩住了張恒全身。而在煙霧之中，一個肌肉膨壯，豹腹狼腰，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的壯漢緩緩浮現，而令人難繃的是，這個壯漢依然還長著一副張恒的娃娃臉，與他的身軀分外不協調……
    隻是娃娃臉壯漢並不會在意那些事情，他隻是睜開眼睛，雙眸之中神光暴漲，右手一伸，後羿射日弓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會挽雕弓如滿月，下一個瞬間，九枚箭矢如流星趕月，直接射爆了虛空之中九名仙人的真靈……
    “夥伴們……我來了！”
    中洲隊張恒，返本還源……
    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