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聖人遺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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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岡雷,行走在基地當中。
    身為叛逆者組織總攬日常事務的首領,也是現如今組織僅有的三名O6之一,李岡雷對於模因效應的處理經驗自不是他人可比。這個隻有二十多歲的青年,已經帶隊收容過大大小小四五十次模因效應,數次在K級模因引發的災難中死裏逃生,說是身經百戰也不為過……但即便是這樣的他,在麵對這座秘密基地中發生的事情時,依然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
    原因無他,這座基地中的“生命力濃度”,著實有點太高了點。
    生命力,是一個很籠統的名詞,可以代指生物維持生命活動的能力,比如壽命等。但這個詞放在這裏,就是單純的字麵意思。
    即便穿著厚厚一套可以完全阻隔外界環境的防護服,呼吸的氧氣也是氧氣罐中自帶,但已經深入了這座基地一段距離的李岡雷依然可以感受到,彌漫在空氣中的“生命力”已經濃鬱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說是外界的幾十上百倍也不為過。
    一路走來,李岡雷已經看到了不下數十棵像方才那樣的蘋果樹。而他也毫不懷疑倘若自己真的吃下一顆金蘋果,想必便可以輕鬆超出人類的壽命極限,活上個兩三百歲完全不在話下……隻需要走上前去,摘下一顆蘋果送入口中,便可獲得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長生”,並且絕無任何副作用!
    長生啊……自古美人歎遲暮,不許英雄見白頭。這是古往今來,多少英雄偉人,帝王將相共有的心願?而現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便在這處基地裏俯拾皆是。
    李岡雷越是深入基地內部,周圍的環境就表現得越是驚人無比。天花板上垂落下的枝條結著足球大小的葡萄,如紫水晶般晶瑩剔透;地麵上結出香氣撲鼻的紅色果實,與武俠中的朱果極其類似。
    恍惚間,李岡雷似乎穿越了時間長河,回到了那個隻存在於希臘神話中的黃金時代。傳說那個時代溪流中流淌的不是普通泉水,而是能洗髓伐毛的玉液瓊漿;山野間隨意生長的野果,食之便可延壽數百春秋,各種天材地寶更是隨處可得,人類即便什麽也不做,光是靠著吃地裏自發生長的水果和作物,便能活上個成百上千歲……
    “……不可思議。”
    停止腳步,將手臂扶在牆壁上,李岡雷望著自己防護服縫隙間不知何時抽出的翠綠枝條,歎了口長氣:“原來這,才是‘聖人遺體’的真實力量麽。”
    聖人遺體,即編號T01,是叛逆者組織在數年之前發現的一件特殊模因。那時的叛逆者組織收到情報,據傳在某處山穀中有植物生長過於旺盛的跡象……而最後由某位O4帶回的模因,便是一具看似隻是睡著了的青年男性“屍體”。
    之所以要將這“屍體”打上引號,是因為在叛逆者組織的科學家研究之後,發現這具男性身軀不存在任何的呼吸,心跳,以及相應的生命特征,並對外界的任何情況都不存在相應的反應。但這具“屍體”的體內又仿佛蘊藏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屍身不腐,刀槍不入,槍彈難傷,宛如常態,就好似隻是睡著了般……
    而在七十三次嚐試性解剖,卻根本無法破開T01的外表皮膚之後,當時的一名科學家意外發現了這個模因的真實用途。也不知道是什麽原理,隻需要在T01的附近放上一杯清水,那麽二十四小時之後,這杯清水便會轉變為青綠之色,化作類似於東方古代神話傳說中的“帝流漿”之類的存在。
    ……而倘若使用其與普普通通的維生素片混合,便足以批量製造出某種口服一粒,就可以有效地治愈所有疾病的“萬靈藥”!
    在得出了這個結果之後,有關於T01的所有資料與實驗結果當即被立刻封存,列入了叛逆者組織的最高機密。而在三名O6的押送之下,這座位於地下五千米處的基地以最快的速度被建成,而叛逆者組織的所有特勤人員都多了一道生命的保障。在萬靈藥大幅配發給叛逆者組織的成員之後,一個名為“聖人遺體”的流言,也在組織之內不脛而走……
    “可說到底,這種‘黃金時代’,完全不適合我們這種‘黑鐵人類’生存啊。”
    想起這座基地還是在自己的監督下修建,李岡雷感受著較進入基地之前,起碼增加了三成之多的肉體力量,麵上不禁露出了無奈的神色來。
    有句話,叫做虛不受補。
    就像恐龍時代的遠古地球氧氣含量極高,故此無論是生物還是昆蟲的體型均能夠長得極為巨大;而若是把現代的人類扔到那個時代,便八成會因為無法適應空氣中的氧氣濃度而無法生存般,現在擺在李岡雷麵前的問題也是同樣……要知道,在模因效應爆發的那一刻時,駐守在這座基地中研究“聖人遺體”的叛逆者組織人員們,那才是真真正正接受了一次“生命的洗禮”。
    沒有人能解釋這場模因效應是為何發生,但當李岡雷到達現場時,眼前的景象令他毛骨竦然。隻見走廊裏蠕動著數十個血肉聚合體,那些曾是研究員與安保人員的生物此刻膨脹成三米高的肉山,過度發達的肌纖維撐破皮膚,像藤蔓般在地麵上野蠻生長,所過之處無人敢於靠近……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人依然還活著,盡管活得生不如死。
    “現在來看,這哪裏是變異?分明就是生命層次的強製躍升……”
    李岡雷看向自己的手臂,自外界傳來的能量每一秒都在讓他的肉體力量進一步增強。若非解開基因鎖所帶來的控製力,他的身體早就像那些同事一樣,在生命能量的洪流中崩潰重組,化作那種肌肉虯結的怪物。
    但最可怕的,還是這種“進化”的不可逆性。李岡雷分明能夠感覺的到,自己的每個細胞都在尖叫著要突破限製,骨骼密度每秒鍾都在增加,肌肉纖維像超導體般開始自主進化,就連體內也開始湧動起某股熱流……
    “……哈,用他的話來說,這下我也是擁有‘能量池’的人了。”
    感受著那與武俠中的“內力”極為相似的熱流,李岡雷苦笑著聳了聳肩:“偏偏在這種時候,你們兩個全都不在……”
    “罷了,希望等你們回來的時候,我還能夠活著吧……”
    說罷,李岡雷那單薄的背影,繼續向著基地的深處前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