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李川抓了把碎石在手裏，一些粉末從他的指縫中落下來。
    “像之前那樣嗎？”劉洋問，似乎躍躍欲試。
    “嗯，就和之前那樣。”李川感受了一下他的身體情況，覺得還有餘力，“可以再厚一點，可以再厚半尺。”
    “簡單。”劉洋說。
    “你有特別的感覺嗎？你也喝了酒。”李川問。
    “有的，特別是在體悟劍意的時候，我感覺到我能夠理解甚至觸碰到，”劉洋也很好奇李川的情況，“你呢？有幫助嗎？”
    “應該有的，沒喝那杯酒，我估計現在一下看不了那麽多的。”李川回答，“就是有一種，一直有一種要醉但沒醉，偶爾會懷疑在夢中的感覺。你有這個感覺嗎？”
    劉洋搖頭，“沒有。”
    “可能因為我不是修士吧，”李川說著低頭去看碎石，“我剛才感受了一下，下麵是有底的，最多三年肯定能出去了。”
    “三年睜眼閉眼就過去了，”劉洋在李川身邊坐下，說：“我今天往深處走了走，然後我看到了一株桃樹，與其他的死樹不同，它雖然也已腐朽不堪，但看得出是前幾年才開始衰敗的。”
    “是陶公。”李川說，“我還想著出去後，請狩妖司的人去找尋他的下落……他也算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仙宮了。”
    “按他的說法，千年前玄水山應該與現在不同，這點玄門有記載嗎？”李川問。
    “沒有。天蘇不想被人知道，那就算同為古仙，可能也覺察不到。”劉洋說，他又往上方看去，說：“我對於之後修行的方向，有了一些想法。這裏是絕靈地，不適合去試驗，出去後再試吧。”
    “那你幫我凝聚石板……”李川才想到這點。
    “這個消耗不了多少靈力，而且我身上帶有許多靈石，支撐上幾年沒問題。”劉洋不在意地說，“就算出去了，我也還想繼續在人間遊曆，去欽天監，參加剿妖。”
    “你看這能不能用？”李川拿出鐵鍋，遞給劉洋。
    劉洋知道李川這鍋的神奇之處，他體悟一番後說：“凝聚的速度很慢，還是直接吸收靈石更方便些。不過可以煮點東西來吃。”
    “你想吃什麽？”他問：“我乾坤袋裏，還有不少食材。”
    “剛吞了辟穀丹，過幾天吧，”李川拿回了鍋，他突然起了一個念頭，問：“你覺得把碎石在鍋裏，放幾天怎麽樣？”
    “會變成帶有靈力的石頭？”劉洋猜測說。
    “我試試看。”李川說著，就挑了些碎石，放進了鍋中，然後他說：“好了，我們繼續吧，早點幹完，早點出去。”
    “出去也是修行。”劉洋似乎呆得很愜意。
    “我要出去，這裏太悶了，我受不了。”李川說。
    於是劍氣揮出，一塊塊石板漂浮在碎石地中。
    青銅燈光的映照下，壺音再次響起。
    兩人就這樣在玄水山秘境裏過了很久。
    又一次醒來後，李川突然感覺到周圍變空了，碎石地變淺了，於是他問劉洋：“我們在這兒多久了？”
    “應該有半年多了吧。”劉洋對時間的感受似乎也模糊了。
    李川用手挖了挖碎石，說：“我感覺到快到底了。”
    “那繼續嗎？”劉洋問。
    “我再試試那個劍陣吧。”李川說：“你還是去上麵吧，我還不太能控製湧動，不要誤傷到你，上次就差點……”
    劉洋同意了。
    把劉洋送過去後，李川走到他的鐵鍋邊，鍋裏麵是滿滿的一鍋碎石。
    這些碎石都是李川在撿骨的間隙挑出來的。碎石的表麵，都有被劍氣灼燒的痕跡，內部的結構也更趨於完整。它們被挑出來後，便放在鐵鍋中蘊養。
    李川也不太清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就是順著直覺，做就做了。
    也可能是因為那杯名為道韻的酒。
    他還是一直感覺要醉不醉的，感覺是在做夢，這種感覺讓他無意識地順著直覺做了許多決定。
    他此時似乎醉得更厲害了一些。
    他拿出蝶靈，擦響了天音壺，然後一粒一粒拈起鍋中的碎石，按著點與橫的排列，順著直覺，再一次拚出了七個古怪的單元，將它們聯結成劍陣。
    比上一次要好一些，比上上次要好不少……比起第一次來，那簡直都不是一個東西了。
    第一次實在太粗糙了。怪不得會散架。
    原來是散架了嗎？
    李川努力想著，算了，想不起來。
    蝶靈腹部金色的樹再次伸展開，恍惚的意識沉入了圓月的光中，隨著壺音的漣漪流動著。他感覺到圓月變得很大很大，將整個碎石地都籠罩了起來。
    他又是在夢中了嗎？
    他不知道。
    湧動，寄生。
    劍陣動了。
    在蝶靈的驅動下，七個古怪的單元開始變化，漸漸合一。
    這個劍陣似乎和穆淩的，和米長老向他展示的都不同。
    這是劍陣嗎？
    李川再一次不確定起來。
    碎石在顫動。李川感覺到了，他身下的碎石，這碎石空間的所有石頭都在顫動，他逐漸從顫動之中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節奏來。這種節奏，好像有點熟悉？神俠廟。對的，就是神俠廟。光點。沒錯，他拚出的那七個古怪的單元，就像壁畫中的光點一樣。那時他能控製壁畫，而現在……
    但節奏並不完全相同。本來就是不一樣的，神俠廟裏他隻是短暫地能夠去驅使那裏的蝶靈，而現在他手中的蝶靈，與神俠廟中的蝶靈也不是同一個東西。他順著直覺拚出的這個劍陣也隻體現了他的意誌。他想要找到果凍蟲，想要撿完這怎麽也撿不盡的碎石，他想要出去。
    蝶靈的翅膀輕輕地顫抖著。
    劍陣漂浮在李川的頭頂。
    碎石空間中所有的碎石，都順著這種節奏，並按著這種節奏編排好的順序在他身邊緩緩升起。每一塊碎石都在微微顫動，它們仿佛在低聲的吟唱，吟唱聲在圓月的清輝中匯聚在了一起。
    在半醉半夢之中，它們編織成一個巨大的符文，一卷壯麗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