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鳥妖嗎？”李川問。
    “看上去不像。”李長老說。
    李川想到李長老疑似鳥妖的身份，對他的判斷十分信服，便說：“異鬼寄生的過程，分成幾個階段，最初會借用瀕死的生靈進入行界，然後會寄生在普通生靈身上，但是最終它的宿主一定是人或者開了靈智的妖，半妖也有可能。所以要是這些鳥是普通鳥的話，說不定它們池鱗設計的寄生過程中的一環。”
    “也不能說是普通鳥，”李長老沉思了片刻，說：“在蒼梧之野飛翔的鳥兒，多少有些靈性在，隻可惜棲鳳峽上再無神樹，那些鳥兒也沒了指望……不對，”他整個人一下嚴肅了起來，“幽曦穀那邊，是否還長著一棵神樹？”
    “有。”溫故應側過身來，說：“並且我判斷，無論神樹長在何處，它的根係都會深入到血池，從血池中汲取能量，並且會順著三青河的河道，不斷蔓延。”
    李川正好看到了身邊牆上的花紋，他說：“這裏不會也有神樹的根係吧？”
    溫故應說：“不是會不會，而是肯定有。”
    “我們就走在神樹的根上嗎？”李川問。
    “差不多吧。”溫故應語氣十分不在意，“我們的目標是血池，走在屍體中，還是走在神樹根上，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嗎？不都是要走過去？”
    “也是。”李川說著又想起李長老的話來，便問：“鳥會被吸引到神樹附近嗎？還是會怎樣？”
    “不好說。”李長老沉吟片刻後說：“我跟著那些鳥的時候，它們顯然是很畏懼一些地方。神樹目前的情況還不能確定，到底會怎樣，不好說。”
    他停了下，又說：“池麟，是個人物。”
    “但運氣不太好。”溫故應說。
    “不是運氣不好，而是天道不曾站在他那一邊。”李長老說。
    “所以……”溫故應歎息道：“所以他要蠱惑翁仙，像天蘇曾經做的那般，以自身道途去替代天道。”
    “上界一定也發生了許多事。”祝青雲說。
    “是啊。”溫故應說。
    “希望……贏的人不是翁仙。”李川說。
    漸漸地，路開闊了一些，與此同時，地上的屍骸越來越多。
    “影子，那裏。”祝青雲喊了一聲。
    眾人都往祝青雲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遠處的一片影子從屍骸之中悄然無息得伸展而出，再折進到石壁上。
    劍柄的寶石光亮起，將四周照亮，依附在石壁上的影子在灼熱的劍氣籠罩下，不斷的蜷縮，剝落。
    “繼續走。”溫故應說著，快步向前走去。
    後麵的人緊緊跟著。
    越往前，路越寬。
    走著走著，在恍惚間，李川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上方落下，接著又有什麽東西從地下長了出來，纏住了他的腳。
    “小心。”祝青雲說。
    白色劍光閃過，李川腳上一鬆，他向前看去，不知何時，一片片深淺不一的影子已經將整個隧道堵住了。它們迎著劍氣而來，前仆後繼，無止無盡，而溫故應的劍光雖然能傷害到它們，卻沒有辦法讓他們徹底消散。
    溫故應停下了腳步，低著頭，似乎在思考如何對付這些影子。
    “影子裏麵，好像有一個影子，不太一樣的。”羽塵凝視著前方說。
    於是李川認真辨識著，都是影子，都一個模樣，也許要進入玄奧的狀態才能看清，他剛要開口問溫故應，是否需要他擦響壺音的時候，李長老從後麵走了上來。
    李長老說：“我來吧。”
    “好。”溫故應說。
    李川看到李長老往影子之中灑了一把什麽東西。小小的，圓圓的，可能是種子？那些種子滾到了隧道的各處，接著便快速的生長了起來，長葉，開花……幾乎就在呼吸之間，枝葉便編織成一個個繭，將無窮無盡的影子都困在了其中。之後再出現的影子，也都會被伸展出的枝葉，收攏進去。
    路再一次出現了。
    “璿枝。”祝青雲認了出來。
    “挺有見識。”李長老評價了一句。
    “繼續走吧。”溫故應說。
    “不用管這些了嗎？”李川問。
    “不是不能，消耗太大，前麵就是血池了。”溫故應說。
    “那個不一樣的影子逃走了。”羽塵說。
    “我知道，走吧。”溫故應說。
    他們快速穿過了遍布著璿枝的隧道。等到達隧道盡頭的時候，李川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停下後，他雙手撐在膝蓋上，觀察著前方的景象。
    他們終於走出來了。
    此時他們站在洞口，洞口往下千尺的地方，有九個圓形的池子，其中翻滾著深紅色的液體。池子外的地麵上鋪著一層鵝卵石，或者某種像是鵝卵石的石頭，那些大小不一的橢圓形石頭在地底四周的牆上，拚出了一個個圖案來，李川能辨認出其中的一些來，例如容器，樹，天空等等，還有一些則過於抽象，無法辨識出意義。
    而往四周看去，那裏有著一個個洞，他們所站立的洞，隻是成百上千個洞中的一個。
    那些洞是通向何處的？
    在蒼梧之野地麵上裂開的一個個秘境的裂口，是否就與這些洞口一一相連？
    李川一邊想著，一邊抬起頭，往最高處看去，那裏似乎也是一個洞口，或許能夠直通到外界。
    這個地方，絕對不是天然形成的，是最初的那些意識建造的。
    “現在要怎麽做？”羽塵問道。
    “我下去看看。”溫故應說。
    “等下，”李川喊住了溫故應，說：“你先讓我仔細看一看。”
    “好。”溫故應說。
    李川便拿出了蝶靈來，圓月的光在他掌心亮起。
    他深吸一口氣，凝神。
    一切都在他的眼中開始分解。他感覺到有些暈眩，一陣一陣的，於是他坐了下來，似乎坐在了熟悉的蒲團上，還有人扶著他的手。
    等著暈眩感過去後，點與橫構成的世界在他眼中鋪展而開了。
    有許多熟悉的結構，也有一些沒見過的，但仔細看了後便會發現那隻是一些變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