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玉京起妖禍 第0034章 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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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龍還在燃燒,火焰有焚天之怒,再加上瓊萼樓又是火光衝天,使得整個承天門仿佛被一片偌大的火海包圍。
    瓊萼樓屬於高台基通柱式樓閣建築,樓高四層,頂上是八角重簷攢尖頂,各種形狀的燈籠從廣場上延伸至頂樓的八條屋簷上,千燈萬盞,燈輝煌煌。
    一襲白衣的顧白門輕身飛躍上瓊萼樓的樓頂,周身被淡黃-色的光圈籠罩著,宛若仙鶴傲立於火海之上。
    持冰劍撐黃紙傘的男子俯瞰著身下的情形,濃煙滾滾直上天際,他看向許兕的雙眸中,充滿了滔天的冰冷殺意。
    許兕雖解除了巨龍撞擊城樓的恐怖後果,卻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她知道接下來的戰鬥才是真正的開始。
    披狐裘的男子收了黃紙傘,露出一張白皙皚皚的冷俊容貌,他左手負背持傘,右手執劍,冷冽的殺機肆虐橫行。
    城牆上的大乾聖人和首輔齊尚真兩人臉色都有些不好了,他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衛乾司一開始得到的情報就有誤。
    君臣兩人為此不惜花費巨資舉辦了這場祭月大典,一步步引蛇出洞,請君入甕,最後再來個甕中捉鱉,將這夥亂臣賊子一網打盡。
    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此時竟然出現了一絲瑕疵?
    不可忍!
    逆賊必須統統死!
    然而城牆上某位紫袍官員的眼中,卻很是興奮,他多年來通過各種渠道打探到保護大乾聖人的親衛中,就屬許兕這位法家築基修士的戰鬥力最強,典夔次之,如今典夔還被支開。
    空中,衛乾司左都尉許兕手持禦劍,淩空而立,她這才看清對方的眼睛,那是一種奇異幽藍且深邃的顏色,此刻仿佛如萬年玄冰一般冷冷燃燒著。
    許兕的視線最終停留在對方的冰劍和黃紙傘上,冰劍散發出幽幽寒光,方圓五丈內都如冰窖般冷冽;而那把黃紙傘有流光溢彩,也不似凡物。
    顧白門踏著月光,姿態輕盈,婀娜娉婷,腳下竟有淡淡的佛光流轉,一步一蓮花。她與那位披狐裘的男子形成前後包夾之勢,想要盡快解決掉許兕。
    因為那輪明月將在一刻鍾後會被一團烏雲遮蔽半盞茶功夫,這是關於到她二人能否全身而退的生死契機。
    大乾聖人此時臉色陰沉如水,他完全沒想到此事竟然連佛門都參與進來了,無相寺的那位老禿驢,有參與這件事嗎?
    “齊尚真,魑魅魍魎都出來了,大魚也被你給釣出來了,你這盤羅網大棋能全部網住嗎?”他問了一句大乾的首輔大人。
    “請聖人放心,老臣保證萬無一失。看樣子,顧氏的這位嫡女已入佛門修行,這確實讓老臣是有些意外,不過嘛,也無關緊要了。”齊尚真的臉色再度變得泰然,胸有成竹地說道:
    “這些個逆臣賊子以為買通了內應,利用花船、龍燈行刺的手段的確高明,不過以為就此能夠瞞天過海,怕是太過異想天開了些。殊不知從頭到尾我們都是執棋手,他們才是棋子。再說有聖人運籌帷幄,煌煌天威之下,一切的魑魅魍魎都無所遁形,焉有不勝之理?”
    大乾聖人不置可否,緩緩合上眼簾,沉思了片刻後,又繼續問了一句:“無相那老禿驢最近可有出寺?”
    齊尚真說道:“老臣前幾日休沐時去過一趟無相寺,法師並未現身,倒是他門下的小禿驢說法師深入經藏,精研大乘佛法,已入禪定一年有餘。”
    在這對君臣眼中,般若山上的無相寺有兩位禿驢,一位是大乾聖人眼中的老禿驢“無相”,另一位則是齊尚真眼中的小禿驢“無修”。
    齊尚真當年以大乾首輔身份拜訪無相寺,想讓無相寺的所有僧人下山迎接,結果卻遭無修攔道,看似隨意的一句“根身器界一切鏡相,皆是空花水月,迷著計較,徒增煩惱,人知心行,人則見佛,了佛真實性”,卻差點把齊尚真給點化,若不是無相法師及時出聲,這位大乾首輔恐怕已然皈依佛門,常伴青燈古佛了。
    在齊尚真眼中,小禿驢“無修”無異於是一位妖僧,
    “這老禿驢…真會躲清閑。”大乾聖人低聲罵了一句,不過卻已是放下心來,又繼續問道:
    “齊尚真,學宮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學宮的曹夫子親自給荀祭酒來了信,信上說明年驚蟄,月鹿學宮將廣邀七國學子在而立門拜大聖人像,再度開啟坭山聖境。”齊尚真欣喜地說道。
    “這是好事啊,讓荀祭酒務必好生準備,我大乾文壇芸萃博大,學海斑斕,若是有哪位太學院學子有幸得了大聖人遺澤,朕封他為封萬戶侯,可世襲罔替。”大乾聖人的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在場的諸位紫袍官員聽了,臉上陰霾頓時一掃而空,無不喜形於色,因為他們皆有後輩在太學院中求學。
    若是自家後輩得了儒教那位大聖人的一點傳承,何愁家族不興旺。
    尤其是薑家那位,眼中精芒閃耀,呼吸急促,若是族中那位幼麟進了聖境,那麽他家老祖踏入知命境,也大有機會啊!
    城牆之上已有士兵在收拾殘局,將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抬了下去,右都尉典夔回來躬身複命道:
    “聖人,城下的賊子已經全部被誅,不過損失了幾百位金吾衛。”
    大乾聖人點點頭,說道:“俠以武犯禁,他們都是大乾的好兒郎,朕必不會虧待了他們的家族。這些逆賊以為有築基修士助陣,就能萬無一失,實在可笑。典夔,速去與許兕一起把作亂的賊子拿下。紅顏自古多薄命,看來顧白門也逃不過這般定數,將她生擒吧,朕親自處置!”
    典夔眼神暴戾滿臉興奮道:“典夔領命。”
    人群中那位紫袍官員心中哀歎,此番多年謀劃,恐怕又終將是黃粱一夢,平白犧牲了那些巾幗和好漢。
    顧白門腳踏蓮花,一步步向許兕走去,對著披狐裘的男子說道:
    “陳哥哥,事情有變,白門助你一臂之力,速速取了暴君首級。”
    披狐裘的男子臉上帶著一絲羞赧,點頭說道:“好,我們速戰速決,國師和上官驚虹那邊勿需擔心,自有人幫我們拖延住他二人。”
    許兕一顆心頓時沉入深海,見著典夔前來相助,心下稍定。
    一身墨甲的典夔躍上空中,踏風而行,他大喝一聲:
    “在下典夔,衛乾司右都尉,前來領教,請道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