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玉京起妖禍 第0053章 大事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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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砦後中年將領的臉色陰沉如水銀,他翻身下馬,很快身後一位親兵出列拉住韁繩。此人乃係前軍都督府的正四品折衝都尉,受封為忠武將軍,叫姚景昇,負責戍衛西邊的澤闕門。
“典夔,你可要想好了,攔住本將的後果?”姚景昇站在對方身前說道。
“你不用嚇唬俺,俺知道你心裏很清楚,俺的二弟怎麽可能會是亂黨,俺倒要看看你怎麽收場!”典夔針鋒相對道。
姚景昇詫異地問了一句:“你二弟?”
“諾,就是他!”典夔指了指站在士兵前的商慶,說道:“俺記得你是叫姚景昇吧?俺也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捉妖司的底蘊,你惹不起,即便是你那當了大都督的爹也不會去招惹捉妖司。”
“哼,打殺守城士兵,便是謀反,就算他出身捉妖司又如何?本將作為澤闕門守將,平亂殺敵乃是職責所在。”姚景昇還沒意思到事情的嚴重性,言語中帶著不屑。
典夔突然讓開,嘴角掛著一絲戲謔,說道:“謀反?平亂?你還會給自己臉上添光,既然你要自己尋死,俺也不攔你了,姚將軍,您請吧!讓俺瞧瞧前軍都督府忠武將軍的威風。”
姚景昇聞言,心中驚疑不定。
約莫兩個時辰前,朱雀門那邊的守將給他傳來一封密信:安業坊款曲巷發生了一起命案,凶手挾持著衛乾司受傷的典夔右都尉逃出城去了,凶手是刺殺聖人的逆賊同夥。
如今看典夔的反應,一點也不像是被脅迫的樣子。再說了,對方既然已經出了城,又為何會冒著生命危險回城?
城門校尉大聲道:“爾等逆賊,竟敢公然拒捕!兄弟們,姚將軍說了,斬殺謀刺聖人的賊子,賞一千銀幣。”
姚景昇聞言,心中咯噔一下。
一眾士兵在城門校尉的蠱惑和慫恿下,頓時視死如歸,眼中全然沒了懼意。一千銀幣呐,作為一名士卒,上陣殺敵,搏取功名利祿,天經地義爾。
商慶看著躲身在士兵身後的城門校尉,那股邪火更甚,斜了他一眼,腦海中開始分析著當下局麵:對方不問青紅皂白,一開口就給他們扣了一頂亂賊的帽子,他不相信僅憑對方的豬腦子,能想出這種詭計來,背後肯定是有高人在出謀劃策......
長戈再次齊齊攻來,商慶瞥了眼不遠處倒在血泊中沒了氣息的駿馬,雙腳發力,疾衝過去,雙手抓起一條後腿,扭動身軀在空中轉了半圈後,駿馬猛地滑擲出去,將中間的士兵撞的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商慶看著那一道長長的刺目的腥紅血跡,如箭矢般直奔城門校尉疾衝過去,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捏住他的肩甲,狠狠地一拳打在小腹。
城門校尉的身軀驟然向後飄起,商慶又用力往前一拉,陡然鬆手,側身抬起右腳,一個劈腿劈在他後背上,城門校尉將地麵都砸出了一個人形淺坑,身上的甲胄紛紛裂散。
狼狽不堪的城門校尉吐出幾口摻雜著泥土的鮮血,身上的骨頭都不知斷了幾根,努力地想掙紮著爬起來。
商慶卻不給他機會,抬腳踩在其後背,心裏那股邪火已退去不少,不再繼續施暴,對前來救援的士兵喝道:“都別動,不然我殺了他。”
士兵們見校尉被製住,心生怯意,不再攻殺。
城門校尉一臉怨毒,抬起頭,朝著士兵嘶喊道:“別管我,殺了他。”
商慶一腳將他的頭踩進泥土中,頓時安靜了。
他扭頭看了一眼鹿砦後列陣齊整的隊伍,並沒有痛下殺手。之前被他打倒的士兵,也隻是躺在地上哀嚎。
“此事跟你們無關。”商慶對站著的士兵們大聲說道:“將躺在地上的都帶回城去治療吧,你們都是鐵血漢子,前線殺敵才是最好的歸宿。”
雙方對峙片刻,姚景昇和典夔走出鹿砦,姚景昇臉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商慶,對那些士兵說道:“都下去吧。”
士兵們攙扶著同袍,隨著鹿砦後的隊伍進了雲夢門,城門下,暫由姚景昇的親兵們負責警戒。
孟懷安三人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姚景昇一臉厭惡地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城門校尉,目光一閃,對商慶說道:“小兄弟,可以把他放了吧?”
商慶置若罔聞。
姚景昇臉上浮現出一絲怒容,一腳踢在城門校尉的腰間,對方悶哼一聲。
姚景昇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小兄弟,此事乃是一場誤會,讓你受了委屈,是本將禦下不嚴,定將他帶回去好好管教。”
商慶聞言眉間上挑,‘想大事化小?恐怕沒那麽容易。’
他不說話,雙眼灼灼地看著對方。
典夔知道姚景昇是左軍都督府大都督姚補之的兒子,五軍都督府作為樞密院下麵的主要職能部門,左軍都督府大都督的權力還是不可小覷的。
姚補之不管是在樞密院,還是在兵部,甚至是內閣諸公,都會給他幾分麵子。
樞密院和兵部的存在並不矛盾,大乾聖人對兩個機構的職能作為極其細致的劃分,兵部在軍隊中有任免將領、升調、訓練軍隊的權力,但不能統帥軍隊打仗。
而樞密院雖然有統兵作戰、管理屯田、掌管軍籍、推選將領、籌集糧草的職能,但樞密院下的五軍都督府沒有調遣軍隊的權力。
當然,作為澤闕門的守將,姚景昇在城門警鍾響起的特殊情況下,可以緊急調動三百人的軍隊應對突發情況。
典夔在商慶耳邊低聲道:“老弟,他是澤闕門守將姚景昇。”
商慶收回了腳,問道:“姚將軍,不知捉妖司何時成了逆賊,上官驚虹他知道了嗎?”
他又指了一旁的秦時鉞,繼續問道:“在你手下口中,樞密院秦柱國的孫子也成了逆賊,我想請問姚將軍,秦柱國知道此事嗎?”
姚景昇聞言,陡然拔出佩劍,揮劍一劈,趴在地上的城門校尉頓時身首分離,脖頸處滾滾血液噴射。
“此人竟敢背著本將行如此下作勾當,死不足惜。”姚景昇麵無表情地收劍歸鞘,而後臉上再次擠出一絲笑容:“典都尉,小兄弟,這下滿意了嗎?”
商慶怒問道:“你,我何時說要取他性命了?”
孟懷安帶著秦時鉞和陸丞走了過來,他雖不知道城內到底發生了何事,但隱約可以猜測到,這間事情的背後,肯定不簡單。
“商慶,你沒事吧?”孟懷安先是關心地問了一句,得到對方肯定的回應後,才對姚景昇說道:“這位將軍,我是捉妖司的孟懷安,不知我們犯了何罪?竟被當成逆賊對待!”
姚景昇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首,對著孟懷安和秦時鉞兩人賠笑道:“孟大人,秦公子,讓你二人受驚了。此事就是一個誤會,我已經將城門校尉處理了。”
“誤會?”秦時鉞心中憋著一股子怒火。
“秦公子,真的是誤會,您是秦柱國的孫子,就算借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對您不敬啊。”姚景昇臉上堆滿笑容,一點都不像擠出來的,然後又故起怒容道:
“全是這個不長眼的校尉擅作主張,我也被他蒙在鼓裏,稀裏糊塗地就帶著軍隊過來了,他謊報軍情,犯下死罪,我已將他斬首了。”
秦時鉞看著地上的那具無頭屍體,強忍著不適,鬆口道:“既然是誤會,那我們現在可以進城去了嗎?”
“當然可以,秦公子,您請自便!”姚景昇求之不得。
在大乾,樞密院的幾位柱國,地位超然,即便他父親已貴為左軍都督府大都督,但在秦柱國麵前,仍舊微不足道。
此時進入城內的隊伍中,有一名士兵突然悄無聲息地從隊伍中走了出來,很快消失在一處僻靜的巷子中。
而此人,正是之前在典夔身邊說鄭開封被收監者,他最終在一轉角處,消失了身影。
內城某處。
一道裹著寬大黑袍的身影在僻靜的巷道中穿梭,來到巷子盡頭一處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扇小門。
黑袍身影敲了敲門,兩下長,兩下疾短,又連著不急不緩地敲了三下。
門內沉默片刻,一個枯瘦高挺的男子探出頭來,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藏在身後。
枯瘦男子單手作禮,問了一句佛語:“善男子,若有欲學甚般若波羅蜜多行者,雲何修行?”
黑袍男子將帽兜微微上掀,同樣用佛語回答道:“五蘊皆空,諸法空相,不生不滅。”
對方打開一條門縫,讓黑袍身影入內。
枯瘦男子收了匕首,恭敬說道:“您總算來了,小姐已經等候多時。”
黑袍身影的臉始終被帽兜遮住,看不見正麵,他帶著一絲尖銳的嗓音開口道:“城中查得嚴,到處都是衛乾司的暗探,此次過來已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快帶我去見你家小姐吧!”
“小姐在房間裏麵,您請跟我來!”
枯瘦男子在前麵引路,兩人穿過一條長廊,又經過一道月亮門,進入一處僻靜的院落。
院子裏花草凋零,頗有幾分荒涼之感。
穿過院子,枯瘦停下腳步,黑袍身影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牌,玉牌上篆體刻著一個“姬”字。
枯瘦男子恭敬地伸出雙手將玉牌接了過來,說道:“您稍等,我去通報一聲。”
說完便躬著身體,雙手捧著玉牌,繞過前方的大插屏,將玉牌遞給裏麵的婢女。
婢女接過玉牌,轉身進屋,片刻後就出來了,說道:“小姐請您進去。”
黑袍身影進了屋,屋內燭光搖紅,伴有淡淡的清香,一白衣女子盤坐在蒲團上,口中虔誠地念著佛門《往生咒》:
“……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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