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知則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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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馬家護院平日裏也是囂張慣了,即使麵對陳寧的捕快身份,都沒有絲毫恐懼。
“馬裕盛,你怎麽敢?”
馬長思滿是怒意,低聲怒吼:“寧哥可是項大人的義子,你如果敢動我們,項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項悲歌?”
馬裕盛不屑笑道:“你們嚇唬誰呢?且不說,本公子剛收到消息,項悲歌病重,如今自顧不暇,可能過幾日就是個死人了。
就算他項悲歌還好好的,我馬家也不怕他!一個被貶的鎮玄將,能翻起什麽浪花?
區區鎮玄將罷了,就算在帝都,我馬家所依靠的大人,也不會怕鎮玄司!那鎮玄司的大司正見了我家大人,也要禮讓三分!”
“這個胖子真的好囂張!”
趙明月臉色極為難看,比被陳寧“撞胸之禮”時還要難看,低聲跟陳寧說道:“我真的想不明白,在帝都有哪號人物,還敢讓司正大人禮讓三分。”
說著,她手扣上那胸前鐵鏈,“今日,本姑娘倒要問問,他到底有什麽底氣,敢這樣侮辱我鎮玄司和司正大人!”
“無知者無畏,不知則瘋。”
陳寧搖頭輕笑,攔住了趙明月,“趙大人不必跟這種人置氣,這種小事也用不到你動手,隻管交給我便是。”
這麽多年,馬家在清溪縣太過猖狂,以至於眼前的假象蒙蔽了他們馬家人的雙眼。
他們還以為,這清溪縣中,他馬家還真是天了?
馬長思則是低聲道:“寧哥,趙大人不是有令牌,咱讓趙大人表明身份,不嚇死他?何必動手?”
“不必。”
陳寧冷冷掃視那群護院,目光最終落到馬裕盛那囂張的麵容上。
“如果他不動手襲擊我們,我們又有何理由抓他回去?”
陳寧的聲音冷若寒秋,“他馬裕盛為非作歹這麽多年,我早就想要製裁他了!”
“懂了!”
馬長思緩緩抽出橫刀,冷聲道:“那小爺我今日,就舍命陪君子。”
“不用你舍命,幫我看好身後就行了。”
陳寧沒有多言,嘡啷一聲,腰間長刀出鞘,橫在身前,“馬裕盛,本捕頭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膽敢襲擊朝廷命官,本捕頭可當場將爾等斬立決!”
“虛張聲勢!”
馬裕盛眼神更為不屑,嗤笑一聲,目光落在趙明月身上。
“不過,你身後那姑娘不錯,你們幾個,等會兒別傷了這小美人,本少爺要活的!”
他話音剛落,陳寧身後突然響起一陣當啷聲,是鐵鏈扯動的聲音。
不等陳寧動手,一道嬌弱身影就已經騰空而起,直奔著馬裕盛而去。
趙明月手持大刀,身姿翩若蛟龍!
那矯健的身姿,根本就不給那群護院反應機會,眨眼間已經落到人群當中,一記橫掃,巨刃虎虎生風,將眼前護院盡數逼退!
緊接著,她腳尖一點,再度起身,在眾護院的驚呼聲中,直奔馬裕盛的麵門而去!
“他不該惹趙大人的。”
陳寧苦笑一聲,趕忙起身直追趙明月,為其擋住身後的護院。
馬長思早就準備妥當,在陳寧動身的瞬間,緊隨其後,護住他左右空檔。
陳寧的刀依舊快!
比這群護院都快得多!
他直奔那方才放狠話的高瘦護院而去,一記直劈,勢大力沉,向那護院的頭頂劈下!
“聽說陳寧你是縣衙裏最能打的捕快之一,那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麽本事?”
高瘦護院眼神興奮,橫刀去擋。
兩刀交鋒之時,迸發出火花,響起沉重的金戈交擊聲。
陳寧的力道之大,讓那高瘦護院臉上露出震驚之色,隻感覺手臂如同被蠻牛衝撞,雙手發麻,險些刀都要握不住!
陳寧怎麽會如此之強?
他自從入馬府以來,有武功秘籍可練,又有藥浴供養,如今可是六十五鍛的高手。
望眼清溪鎮,除了馬家的幾名高手他敵不過,可沒有能比他更強的人!
縱然是總捕頭王虎,也要比他遜色三分!
就在高瘦護院震驚之際,陳寧抽刀變招,一記橫掃向著他的下腰而去。
高瘦護院來不及細想,趕忙抽刀再擋。
可這一次,他判斷錯了陳寧的攻勢,一刀隻是佯攻,真正的攻擊之法,是陳寧的鞭腿。
隻見陳寧轉身一記回旋踢,狠狠踹在那高瘦護院的胸膛之上!
砰!
隨著悶響聲,高瘦護院猛然被踢飛出去數米遠,撞擊在台階上才停下來。
這一腳的力道同樣讓人震驚,震得他肺腑翻騰,好似骨頭都被踢斷了,隻能躺在地上沉吟,根本無法再起身。
他死死盯著陳寧的身影,心中極為不解,為何這個年輕的小捕快,會有如此強的武夫境界?
當他看到,陳寧看都沒看他,反手又將一人砍傷,如同虎入羊群,一人將那群護院同僚打得節節敗退。
這一刻,高瘦護院心中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
什麽是可笑?
那就是他把陳寧當做旗鼓相當的對手,然而,人家壓根沒把他放在眼中。
雖不是螳臂當車那般誇張,但也是心中沒幾分數,不自量力。
再說,陳寧長刀起落,輾轉騰挪,依靠自身力道與速度優勢,一人將那群護院壓著打!
看的馬長思都怔了怔,“寧哥何時這麽猛了?難道那八十鍛的實力,真的能這麽恐怖?”
他轉頭再看趙大人,更是直咧嘴。
趙大人那堪比她自己高的大刀武德虎虎生風,一刀下去,隻靠蠻力就把馬裕盛身旁的護院打得人仰馬翻!
有這兩個猛人,實在讓他馬長思沒有發揮的餘地。
片刻間,那群護院就被盡數打倒在地,重傷者倒地不起,輕傷者也是掙紮後退,不敢再上前半分。
至於馬裕盛,早就被趙明月踩在腳下,疼得哎呦呦直叫。
方才他有多囂張,此刻就有多狼狽。
趙明月將大刀插在馬裕盛身旁,衝著他那肥大的頭就是兩腳,疼得他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趙大人,腳下留情,您再不停手,他怕是要死了。”
陳寧看得都眼角一抽,他真怕再兩腳下去,真的給馬裕盛頭都踩扁了。
“死就死,這種人渣,死有餘辜!”
趙明月戾氣十足,沒有停手的意思。
陳寧無奈一笑,想想也對,就算殺了他,也還有馬家家主在,若是後續真的還有需要,那倒是也不耽誤查案。
他沒有再阻攔,隻是眼神默然看著。
可就在趙明月再抬起腳時,一陣破空聲忽然襲來!
“趙大人小心!”
陳寧眉頭擰緊,高呼提醒,抬到向破空聲看去。
趙明月的反應遠比陳寧要快,在他出聲之前,她已經拽起長刀,擋在身前。
砰!
一道紫色流光,打在趙明月的刀刃上,將其擊退。
“修士!”
趙明月深情凝重,眸中彌漫起寒光,抬頭看去。
隻見,一位身著絳紅色長袍,麵容白皙的青年,雙指夾著一張紫色符籙,也在打量她。
當來人目光落到她腰間,看到那銀色鎮玄令,眉頭緊了緊,手臂立刻落下,將符籙藏在袖中。
“這位鎮玄將大人,還請手下留情。”
紅袍青年臉上露出謙卑笑容,向趙明月拱拱手,自報家門,“在下乃是秦宣城喬家旁係弟子,喬信言,這位大人還請看在我喬家麵子上,留我家下人一條狗命。”
馬家雖然能在清溪縣一手遮天,還是因為喬家的幫襯。
說到底,真正強勢的,是馬家背後的喬家。
喬家不同於馬家這種清溪縣本土的小家族,他家族的輝煌史可以往前推幾百年,甚至可以推到大秦天朝建立之處。
這樣古老的一個家族,開散的枝葉極其茂密,其中最為蔥鬱的一束,就在帝都秦宣城。
秦宣城喬家,是如今喬家最大的一支,也是喬家所有旁係的領導者。
清溪縣作為喬家的發源地,縱然因為某些原因,鎮守本地的喬家也能舉家搬遷到帝都,但這裏還是要有真正的喬家鎮守人。
喬信言,就是喬家留在清溪鎮的鎮守者。
他,也是馬家真正的掌權人!
正如他方才所說,馬家人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仆役下人,走狗之流。
“秦宣城喬家?誰來也留不住他!”
趙明月冷哼一聲,但始終是沒有再出手,順勢把馬裕盛提起來,“這家夥犯了案子,本將要把他帶回去盤問!”
雖然趙明月嘴上不饒人,但喬信言清楚,她這是認下他喬家人的身份了。
“多謝大人手下留情,既然您要查案,該如何查就如何查,我定然讓手下人鼎力配合。”
喬信言笑眯眯說道:“隻是還請趙大人手下留情,不要把人問死了,這馬家雖然是我家下人,但倍受我家家主器重,若是問死了,我也不好交差。”
“法不容情!我鎮玄司辦案,用不著你喬家指手畫腳!”
趙明月冷冷回應,轉頭又向陳寧說道:“陳捕頭,你們把春桃夫人也帶上一並回去盤問,我們走!”
陳寧略微思索,立刻明白,趙明月是看出了什麽端倪,或者有什麽難處,並沒有多言,隻是讓馬長思帶上春桃,跟上趙明月的步伐。
“都滾開!給大人讓路!”
喬信言喝退兩旁人,恭敬行禮相送,“大人,我送送您。”
“不必了!”
趙明月提著昏死過去的馬裕盛,冷冷道:“不該做的事情不要做,好自為之!”
說罷,她從喬信言身旁大步走過。
“那是自然。”
喬信言笑容不改,抬眼看向陳寧,“陳捕頭,前兩日拿走的口紅可好用?若您用得好,可隨時來我家鋪子取,隨您心意。”
陳寧腳步微微一頓,淡淡道:“那支口紅我燒給我娘親了,他老人家托夢給我,說你們做的就是一坨狗屎,回頭讓我去你們家再拿回點別的!”
“這樣啊?”
喬信言眼眸中浮現寒意,繼續笑道:“那我喬家別的東西可不好拿,怕是您到時候非但拿不走,還要留下點東西。”
“是嗎?那咱們就走著瞧。”
陳寧淡淡回應,護著顫抖的春桃繼續往前走。
馬長思冷冷瞥了他一眼,跟著陳寧走了出去。
喬信言盯著三人,直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冷聲低喃:“我喬家才幾年沒在清溪縣說話,就真當我喬家沒了脾氣?”
說著,他又向身後跟著的兩名精壯護衛揮揮手,“把院裏這群廢物都處理了!養狗千日,用狗一時,連自家主人都看不住,養它們有何用?”
“是,主上!”
那兩名精壯護衛緩緩抽出腰間長劍,麵無表情,向著院內走去。
……
馬府外。
陳寧三人剛走出來,馬長思就極為不服氣問道:“趙大人,咱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怎麽就這樣走了?”
趙明月站定,轉頭沉聲道:“不是我想走,是不得不走。那叫喬信言的家夥是個修士,根據氣息判斷,實力應該與我的武夫境界不相上下。
真打起來,我倒是沒什麽好怕的,就怕連累你們兩個送命。”
“我們是捕快,又不是尋仇。”
陳寧雖然方才也跟喬信言針鋒相對,甚至兩人都起過殺心,但此刻他倒是淡定。
“好在把春桃姑娘救出來了,那就可以接受。”
馬長思拍拍腦門,看向春桃,“春桃夫人,你可以告訴我們,周姑娘的屍身究竟被藏到哪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