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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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勤政殿出來時,蕭月懷將嶽沐澤拉到一邊,誠誠懇懇道了謝。
    誰知嶽沐澤卻推辭道:“哪裏是我的功勞?你應當去感謝蘇大將軍。他瞞得實在是太好,那名在牢中自縊的賬房先生竟然沒死,還被他保護了起來。”
    “昨夜我在碼頭捕獲那群匪徒,本是咬死不肯認的。是他及時將賬房先生送來了大理寺,才讓此案有了眉目。”
    “小阿懷,我還以為你是怎麽得到這本暗賬的?原是從蘇大將軍手中拿來的你既要救秦家,應該和他商量一番,也省了這其中的諸多波折。”
    嶽沐澤這話便似驚濤駭浪,卷得蕭月懷不知方向。
    她一臉木訥,直勾勾盯著麵前的郎君,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直到嶽沐澤擺袖離開,她都沒有絲毫察覺。
    蕭月懷心不在焉地走出了昌明門。
    阿祿跟在她身後,見她似丟了魂般爬上了車輦,便著急地喊了一聲:“公主?事情已經了結,您眼下難道不同駙馬一起回府麽?”
    蕭月懷眨了眨眼,隻覺得莫名其妙,隨口問道:“他又不在這裏我如何同他一起?”
    阿祿滿麵疑惑,指著對麵三乘馬的車輿說道:“駙馬不就在那裏嗎?”
    “誰?”
    蕭月懷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隻看見了那名戴著麵具,被人稱作蘇大將軍的郎君,卻並沒有瞧見陸平笙的人影。
    於是她道:“阿祿!你如今怎麽還同我開這種玩笑?”
    阿祿一臉無辜:“什麽呀!公主!蘇大將軍不就在那裏等著麽?您都同他鬧了好一陣了,要是還不回去,陛下就該斥責了!”
    蕭月懷心裏咯噔一下,皺著眉頭問:“你你說我在同誰鬧?”
    阿祿老老實實地回答:“蘇大將軍啊!自你們大婚後,您就沒消停過。”
    蕭月懷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喉嚨,一時間心驚肉跳:“等等等等!你、你再說一遍誰是我的駙馬?”
    阿祿愣了一愣,公主的言行舉止令她匪夷所思:“公主!你莫不是昨夜高燒燒糊塗了?蘇大將軍就是你的駙馬啊!”
    此話便如晴天霹靂,轟得蕭月懷耳鳴目眩,險些一口氣厥過去。
    她重生歸來,如此順利地救下秦娥乃至秦氏,本以為是上蒼眷顧,終於給了她一條明路,誰知這路竟是別人鋪的,她不過是其中推手。
    這樣也就罷了
    怎麽還能給她換了個夫君?
    且還是那個曾被她踢入河中,差點溺死的人??
    蕭月懷不知該笑還是該哭,一張臉時而青紫時而漲紅,眼裏寫盡慌張。
    她默默地挪著身子下了車輦,腿腳發軟直接倒在阿祿懷中:“我怕真是昨夜燒壞了腦子,竟然出現了幻覺,以為嫁的人是陸三郎,一時沒想起自己的夫婿到底是誰”
    “哦對了?我夫君全名喚什麽?”
    目睹此景,阿祿擔驚受怕道:“公主!!您到底怎麽回事?您您莫要嚇我!”
    蕭月懷第一次衝著她板起臉:“你隻告訴我!他姓甚名誰!是何身世!”
    阿祿呆了一瞬,傻愣愣地答道:“駙馬名喚蘇郢出自範陽蘇氏。”
    “範陽蘇氏、範陽蘇氏?”
    這又是哪個冷門士族?
    蕭月懷一口氣沒喘上來,作勢要暈,阿祿急忙扶住,大聲朝對麵喊道:“駙馬!駙馬!您快些過來吧!公主不行了!”
    聽聞這話,蕭月懷氣得直接跳起來,翻著白眼瞪她:“死丫頭!你喊他作甚!就不能等我真的暈了再說?”
    阿祿已是淚眼汪汪,又見公主突然清醒,登時嚇得縮起脖子,戰戰兢兢道:“公主您這到底是怎麽了?奴婢從未見您如此?”
    蕭月懷沒來得及訓她,餘光裏便瞥見一抹修長身影向這邊緩緩行來。
    她不由將心髒提到了嗓子眼,渾身緊繃著不敢動彈。
    那郎君靠近一分,她背上便不自覺地滲出一陣冷汗。待到他腳步貼近,蕭月懷已大汗淋漓,心裏瘋狂打鼓——
    前天夜裏不知此人半昏半醒時有沒有瞧見她的麵容。
    若是瞧見了,得知新婦要殺自己,會不會一怒之下抽刀將她砍了?
    蕭月懷暗自腹誹著,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應當不會她好歹是當朝公主,這人不至於這樣膽大包天。可即便她能活著,日後府裏的日子怕是難捱
    又或許?那天夜裏漆黑無光,他根本沒看清呢?
    正當她思緒萬千、六神無主時,那郎君幽幽開了口:“公主?”
    蕭月懷屏息一凜,當即閉上眼向後直直倒下,欲裝暈糊弄過去。
    郎君倒是眼疾手快,長臂一攬,便將她抱在了懷中,見她雙目雖然閉著,眼皮卻跳個不停,便無可奈何道:“公主又想如何?若不願隨臣回府,臣答應便是。”
    眼瞧著裝不過去,蕭月懷將眼睛眯出一條縫,偷偷看了他一眼,認命似的起身道:“將軍說笑了,我既嫁到你家,又豈有不回府的道理?”
    蘇郢訝然,公主一轉十八變的態度讓他始料不及,那雙寒霧籠江的眸淡淡地起了點顏色。默然片響,他沉著嗓音、恭恭敬敬地問道:“臣扶公主上輦?”
    蕭月懷連忙擺手、幹笑兩聲:“不妨事不妨事!阿祿你來扶我。”
    說罷,她抬腳鑽進了蘇家的車輿,拉著阿祿老老實實地坐在角落裏,低首遮臉、生怕郎君盯著她看。
    蘇郢端直身軀,正坐於門邊,自覺地遠離公主。
    蕭月懷暗自鬆了口氣,餘光裏偷瞥了他一眼,心裏泛起嘀咕:照他如今的態度,應當未曾瞧見前夜裏踹他入河的人是誰否則早該發作起來了。
    她繃緊的神經得以緩解,手指絞著衣袖,思量著秦氏一案的細枝末節,琢磨一陣終是捋順了所有令她感到奇異的地方。
    想來她在瑾梧河撈到她這個便宜夫君之前,皇家別苑那邊的確是暗藏殺機。
    隻是後來蘇郢墜河不見蹤影,陸平笙手下的死士不敢多做逗留,才沒有發現後一步抵達梧桐庭的秦娥與阿祿。難怪她從宮中出來直奔嶽家時,秦娥不曾同她提過別苑中的凶險,應當是沒有與那些死士正麵交鋒過。
    這個蘇大將軍算是間接替她護佑了秦娥與阿祿
    秦閣老的案子,若非他暗中相助,恐怕也不能解決得似如今這般容易。
    他私下裏做了不少事——
    保下舉告秦閣老的賬房先生,使之免於一死;夜闖皇家別苑搶奪暗賬供詞,拿下物證;安排銀甲衛便衣喬裝,生擒賊匪;相助大理寺審出人犯口供,完善證據;遣人保護秦娥前往柱英山,尋回賑銀;再與陛下澄清前因後果,據實以告。
    接連數次布謀,方得今日太平。
    此人深謀遠慮、算無遺策,心計之縝密當是翹楚。
    觀他行事,應當是磊落之士。說不準日後是她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