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橘落平陽被犬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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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嘈雜聲音匯聚而來,帶著惡意與挑釁。
    正在用餐巾擦拭嘴唇的橘夫人愣在椅子上,目光看向女兒。
    橘清雪皺了皺眉,把筷子放下:“我出去看看。”
    她走出大門時,還順手從牆角拿了把竹刀,來者不善的樣子。
    這是主線任務觸發了麽……橘清顯跳下凳子,打算跟著出去看看。
    “阿清,回來。”橘夫人喊道,“讓姐姐去處理。”
    或許是光透過窗玻璃照進來的緣故吧,她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
    “我不出去。”橘清顯乖乖地應了聲,移步到落地窗前觀察事態。
    隔著爬滿藤蔓的拱門,橘清雪手持竹刀,正與十來個氣勢洶洶的人對峙。
    來者清一色都是街頭小混混的打扮,寬鬆長褲,上身披著髒兮兮的牛仔外套,五顏六色的頭發和發型堪稱詭異;他們三人共騎一輛摩托,每一輛摩托後麵,都插著支畫有稻穗圖案的旗幟。
    橘清顯還發現,有個西裝革履的人混在混混中,梳著大背頭,文質彬彬地戴著眼鏡,人模狗樣。
    見到橘清雪從門裏走出來,為首的飛機頭,直接吹起了口哨。
    “喲謔謔~”
    其餘的人在旁邊起哄。
    刺耳的笑聲中,他們手中的棒球棍不時砸一下鐵欄,哐哐哐的響聲震得路邊的櫻花都掉了許多。
    橘清雪神情冰冷,握著竹刀平靜地看著對方,僅此而已。
    “誒誒,清雪小姐,別不說話啊!”飛機頭雙手往上攏了攏頭發,從摩托車上翻下來,“十天前,你接下了立花家的尋人委托,現在應該給個答複了吧?”
    “與你們無關!”橘清雪眼神冷冽,聲音也如雪般寒冷,“請你們離開這裏,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喲?哈哈哈……”
    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那樣,飛機頭捧腹大笑。
    “這臭娘們還在嘴硬呢,老大!”旁邊有個人跳下車,順手接過西裝男摸出一張委托書,“立花家那邊等不及了,委托我們詢問一下進展。如果你實在有困難,就讓我們來協助你,哈哈哈……”
    那笑聲著實有些鬼畜。
    摩托車上的不良們,集體吹起調戲意味的口哨。
    橘清雪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任誰都看得出,這些人的目光很下流,她的呼吸不免重了幾分。
    “識趣點的,乖乖配合我們,那就什麽事都沒有!”飛機頭步步逼近大門,趾高氣揚地看著橘清雪,一副教訓人的口吻:“若不然,嘿嘿,立花家就要委托我們向你們家討債了……”
    “你們可以來試試……”橘清雪緊握竹刀,手心微微顫抖,身體也因為氣憤而止不住地微微哆嗦了下。
    落地窗前,橘清顯看向橘夫人:“能和我說一下發生了什麽嗎?”
    橘夫人麵容憔悴,心酸地歎了口氣,慢慢和他說起了事情經過。
    橘氏在十年前的家境還算不錯的,名下經營著幾家高級料理亭,資產也有個數億円。然而父親卻在杠杆炒股失敗後跳樓自殺,給她們母女倆留下高達十億円的外債,一直拖欠至今。
    其中欠立花家大概一億。
    立花家方麵態度很友善,十年來都不怎麽催她們還款,算得上是有就給沒有就算了的態度。
    在十天前,立花家大少爺無故失蹤,立花家家主走訪了所有的朋友尋求幫忙。本著多一個是一個的態度,橘清雪這個三流小偵探,也收到了立花家的委托。
    立花家主直言,隻要她能找到人,債務直接免除。
    橘清雪自然是接下了委托。
    就算沒找到人,這事對她來說也沒什麽壞處,頂多是費一點精力而已。
    但三天前,立花家的態度卻忽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要求她要麽配合稻川會一起找到人,要麽馬上歸還全部欠款,不然就去法院提起訴訟。
    橘清雪一個大學畢業才兩年的人,去哪來那麽多錢還。
    立花家如果提起訴訟,百分百會勝訴,也就是說她們住的這處房產會被法院查封進行法拍。
    屆時,她和母親就會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所以她才會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答應德川家主的條件。
    不過德川家那點資產要轉讓到橘氏名下,還需要經過一堆公證手續和稅務部門審核,隻能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此時麵對挑釁,橘清雪隻能忍著。
    她不是不敢動手揍人,可一個成年人貿然動手的話,是要擔負責任的。
    對方如果直接報警,她就算不被定罪,也會被迫在警局裏待上兩天,獨自在家的母親可能會直麵他們的威脅。
    對方也是算準了她的顧慮,才敢直接貼臉嘲諷。
    “清雪小姐,別磨蹭了。”飛機頭越靠越近,表情囂張地笑道,“要麽拿一億円出來,要麽就跟我們走,好好配合我們的行動。”
    “老大,別和這娘們囉嗦了。”旁邊的小弟起哄道,“我們自己進屋,把她們母女都綁出來。”
    飛機頭回頭瞪了眼小弟,罵道:“混蛋,閉嘴,我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
    那小弟嬉皮笑臉地聳了聳肩。
    然後飛機頭再次看回橘清雪,擺出一副講道理的樣子:“清雪小姐,我相信你是個講道理的人,同時也是個誠信的人。畢竟,你可是世上最後的橘氏血脈了,哈哈……”
    橘清雪死死咬住下唇。
    對方的笑聲在她聽起來是那麽的刺耳,然而她卻無力反駁。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也認為“橘”這個姓氏對如今的她來說,是毫無意義的名頭。非但對她如今的處境沒有一點幫助,還會讓對方出言嘲諷時增加莫名的快感。
    “要實在拿不出錢的話,我給你一條建議。”飛機頭終於來到了門前,距橘清雪一步之遙的地方,“我們大姐非常仰慕清雪小姐的,隻要您點個頭,願意嫁給小少爺,這一億円債務自然無憂。您覺得如何呢?”
    說著話呢,他的手卻忽然伸了出來。
    一直保持警惕的橘清雪,腳步微微後退中,眼裏徒然爆發出冷意,
    手腕輕輕轉動,竹刀劃破空氣,帶著淩厲的破風聲砍向對方的麵龐。但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刀身卻擦著對方鼻尖而過,沒有命中目標。
    飛機頭見狀,眼裏的嘲弄更盛。
    在日本這個國家,皇帝輪流做那一套行不通的。這裏的世代貴族、祖傳企業、政客世家,乃至於皇室與神話,講的都是“萬世一係”。
    表麵上看是民主開放的現代國家,骨子裏仍然是搞世襲製的封建社會,血統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一個人的上限。
    他出身不行,又沒頂級學曆加成,再加上還是最讓人看不起的極道成員,這輩子絕對不可能有大成就。
    通過欺壓橘氏這個沒落的貴族,可以讓他享受到一種變態般的快感——仿佛是他有能力挑戰這個注重血統的製度那樣。
    麵對挑釁,橘清雪隻能忍耐,在她看不到的身後,橘清顯換了身衣服慢悠悠地走出門口。
    飛機頭又把手伸過來。
    刹那間,橘清雪身體搖晃了下。
    狂暴的海風越過春季的大海而來,竄上高台,一瞬間吹散了虛幻的榮華。
    亂舞的櫻色碎片,模糊了女子冰冷的表情,淒婉迷人。
    就在這時!
    一把竹刀從她身側劈了過去。
    迅捷淩厲的氣流卷起櫻色碎片,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