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把說茶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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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天梁趙天棟唯唯諾諾把風去了,賈璉和吳用也正好用完飯菜。

    先前一番話,吳用見賈璉想得透徹,於是也不再說甚麽,反正他聽聞太上皇的陵寢糟了災,就料定幕後黑手要倒大黴。

    隻不過……

    沏了茶,兩人喚了個小桌安坐著,吳用道“哥哥以為,這番事的幕後之人是誰?”

    “不是八皇子麽?”賈璉道。

    對於昨夜之事,賈璉心中自有脈絡在。那黃琦縱火、陵奴奔逃,他便有緣由可領守陵衛奔出,借追擊陵奴之勢擊破太子營帳。

    待太子一死,八皇子就是唯一嫡子。先前老宗正在矮山上所說的,那些宗正府丞羽林衛領官等,都是八皇子羽翼。

    黃琦也打得好算盤,帝陵失火,他隻要護好帝王陵寢不失,出來救得幾位在外的皇子便算立下功勳。

    之後黃琦就算是問責,頂多也隻是一時發落罷了,正好離開首領衛長這永無出頭之日的位置,等待上位的八皇子再另行提拔。

    可惜,八皇子敗了,他未有料到太子跑了一夜,終在矮山上等來了援兵。

    聽著賈璉將心中所思述說,吳用頗不以為然

    吳用道“依我看,此事非隻是如此,八皇子那廝今年才多少歲數?”

    “這如何能知,當是十五六上下。”

    “這般年紀,如何就能讓這許多人效死,隨他作亂?”

    “這……”賈璉頓時遲疑。

    “且說,聽哥哥你之前道來,矮山處那扮做陵奴,圍攻太子的人馬,好似都出身軍伍。試問太子這才出了宮廷不久之人,又哪裏招攬得到這許多人馬來。”

    吳用一通說完,也是恍然發覺了,忙問賈璉道“那幾個捉住的活口如何了?豈不是一問就知!”

    “自裁了。”

    這事賈璉倒是知曉,攤開手道“羽林衛捆住他們的繩子一鬆,那幾個俘虜便自裁了,攔都攔不住。”

    吳用恍然,喝了一口茶水,方是道“這下便更是對了,八皇子何德何能,驅使這等人手。”

    ……

    “那學究以為,幕後黑手是誰人?”賈璉道。

    “眼下,我隻覺得兩人可疑。”吳用看向賈璉,細數道“其一,就是那三皇子。”

    “那人在朝野立足多年,上下有所謂‘良皇子’稱號,想來本事是有的,將養出這許多死士自然可以。若是他教唆八皇子,聯手做下此事,事後,莫管是八皇子還是太子何人栽了,對他都大有益處。”

    就比如此時此刻,八皇子和十皇子死了,那太子祭祀祭出來一身煩瑣,甩都甩不掉,隻光哭上一兩場怎麽夠,回去見了雍隆皇帝,自有他的難處。

    吳用此時覺得,將自個拉進詹事府的,說不得正是這三皇子。

    賈璉將這番話聽完,埋頭思索了下,卻是同吳用道“這話畢竟是捕風捉影,那幾個活口一死,真要牽扯出來,怕是朝廷上指著任一個堂都有嫌疑。”

    吳用笑回道“莫急,我還有個可疑人未有說完,此人要是厭惡了八皇子平日的爭位之舉,未嚐不能與三皇子合謀,做下此事。事後再將三皇子牽扯進來,可謂一箭雙雕,與此相比,身上一點煩瑣算得了甚麽。”

    “你莫非說的是太子?”

    賈璉頓時相疑,問道“太子如何可疑?”

    “太子如何不可疑?”

    若是賈璉以為太子昨夜是燕巢幕上,魚遊釜中,正危在旦夕,吳用便覺得自個就該要好好說道一二了。

    他道“聽哥哥所說,在矮山上見太子時,隻見他披頭散發,何其狼狽。但這般場景,他可是仍將老宗正完好護在身邊,怕不是正和哥哥所想一樣,叫他做個苦主的見證。”

    賈璉道“此事不算可疑,宗正府本就是在中營那邊,太子逃走時顧及老宗自然應該,哪怕因此失散了諸位皇子,也有他一番道理在。”

    吳用道“雖是如此,但其餘事跡恐怕難以解釋,你登矮山時,山路見著不少衛士,此些人為何不出?這恰巧說明八皇子還未至山窮水盡之時。再有……”

    話中停頓,吳用舉杯,滿飲了一口涼茶,再放下,方是緩緩將後續道來。

    “再有,哥哥不覺得,那泰安縣的戌卒,來得著實巧合了些麽……”

    那時一見守陵衛殺入矮山,泰安縣戌卒便緊跟著出現,此事賈璉正是親身曆經者。

    聽吳用這般說道,賈璉不由想起在矮山上時,太子曾經扯著他道了一句,說是天色大亮,附近縣治該有援兵來,一番話言之鑿鑿。

    若按照吳用所說,此些人莫非早就被人領著,在暗處護衛太子不成?

    若真是這般,太子由始至終,除了不慎失散了諸皇子外,又哪來的生死危機。

    “要確信此事,哥哥隻等日後,且看泰安縣的縣令縣尉等輩,將升遷何處,期年間是否平步青雲,就幾乎可猜到。”吳用道。

    話音落下,偏賬間再無言語接上。

    賈璉同吳用一杯接著一杯茶水落肚,說道酣處,兩人怕是都渴了。

    良久,還是賈璉緩緩總結道“若真是如此,皇家之事也忒過……複雜詭譎了些。”

    吳用笑道“官場當也是如此,且未有皇家身份保著底子,說不得於無聲處,還要更腥風血雨些,哥哥的性子若是不改,日後連這武官怕都是難做了。”

    這話賈璉卻未有在意,隻伸著懶腰,狀似輕快。

    “且莫說日後,眼下已然是沒得做哩。”

    吳用頓時啞然失笑。

    手刃八皇子,賈璉縱是立功再多,身上這對皇家大不敬的罪名是怎麽也少不了,且看朝廷如何處置罷。

    一壺茶也喝淡了,吳用見久久無人來收盤而,不由起身罵道“一幹懶散的鳥人,見我取了還要見我送了。”

    吳用帶著托盤上的碗碟,準備離開,賈璉起身相送。

    未到門口,便聽到外麵一陣嘈雜響起。

    掀開簾門走出,賈璉發覺門口已經隻剩下趙天梁一人,詫異道“你兄弟呐?”

    趙天梁先是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外人,才是低聲道“九皇子剛回營,他去幫二爺打探去了……聽說九皇子是自己撕了衣物,作陵奴打扮,一路逃去一處縣治,才得以生還。”

    賈璉頓時明悟。

    太子領五位皇子出京,經一夜離亂後,賈璉他先送了二皇子,其後藏了十皇子,殺了八皇子,驚了七皇子,餘下那位,不正是九皇子麽。

    “遮莫著,這才是白龍魚服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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