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
    陸小鳳不認得這個女人，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高貴豔麗的女人。
    幸好他還認得她手裏的劍，一對短劍，劍鋒長一尺七寸，劍柄上係著紅綢。
    陸小鳳記得清楚，自然是因為自己差一點便死在這對短劍之下。
    難道她就是公孫大娘？
    陸小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和那乞丐阿土、賣糖炒栗子的老婆婆差別實在是太大了。
    陸小鳳以前不懂什麽是雲泥之別，現在他知道了。
    陸小鳳苦笑，他今天苦笑的次數似乎有一點兒多了，道“還沒有比劍，我好像就已經輸了。”
    公孫大娘說道“那你是準備認輸嗎？”
    陸小鳳道“我還想掙紮一下。”
    公孫大娘道“為什麽呢？”
    陸小鳳道“如果一定要死，我很願意死在你這樣的美人劍下，但不希望留給美人的印象是個懦夫、笨蛋。”
    公孫大娘嫣然一笑，道“怪不得陸小鳳你能獲得那麽多美人的青睞，你的確很會說話，連我的心都要被你說軟了，不忍對你動手。”
    陸小鳳歎息道“既然伱已經心軟了，能不能和我比劍時公平一些。”
    公孫大娘道“哪裏不公平？”
    陸小鳳問道“我們第二場比什麽？”
    公孫大娘奇道“當然是比劍啦。”
    陸小鳳攤開雙手說道“你手中有兩把劍，我卻兩手空空。”
    公孫大娘問道“你的劍呢？”
    陸小鳳道“我沒有。”
    公孫大娘道“那你是想借一把劍嗎？”
    陸小鳳道“是的”，眼睛卻轉向青衣女尼。
    公孫大娘歎了一口氣，道“算你有眼光。”
    劍雖然不長，但卻寒氣森然，陸小鳳不禁讚了聲“好劍！”
    此時，他們早已下了樓，在院子中準備比劍。
    陸小鳳眼睛裏的酒意突然全都不見了，眼中的精光和手中的寶劍一樣雪亮。
    二娘一驚，失聲道“你沒有喝醉？”
    陸小鳳沉默以對。
    二娘道“既然你還沒有喝醉，為什麽要認輸？”
    陸小鳳笑了笑，道“第一場我若不認輸，第二場、第三場就根本連比都不必比了！”
    二娘歎了口氣，道“看來你這人也並不是真的笨蛋。”
    公孫大娘淡淡道“你第一場縱然故意認輸，第二場也未必能贏！”語氣中透露出濃鬱的自信，顯然對自己的劍法頗為自得。
    她也確是有自得的資本。
    說話之間，她的劍便已出手。劍光閃動間，她霓裳上的七彩飄帶也開始飛舞不停，在夕陽的映照之下，整個人就像是變成了一片燦爛輝煌的霞光，晃得人連眼睛都張不開，又哪裏還能分辨出她的人在哪裏？她的劍在哪裏？
    若是連她的人影都分辨不清，又怎麽能向她出手？怎麽抵擋她的劍？
    陸小鳳上一次與她交手時，隻覺得她的劍法變幻莫測。
    現在他才知道，那一次她的劍法根本沒能完全發揮出威力。
    這種劍法的威力，好像本就需要這樣的一身七色霓裳來烘托。
    這種劍法本來傳承於唐朝時的公孫大娘，既然脫胎於劍舞，本就和別的劍法不同，所以今日的公孫大娘才會特地換上了這樣的一身七色霓裳，甚至不惜以真麵目見人。
    因為這種劍法真正的威力，是需要極致的美來發揮的，也隻有她這麽樣的絕代佳人，才能將這種劍法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這才是趙明淵心心念念想見識的絕世劍舞。
    對於這樣的劍法，陸小鳳又會怎麽應對呢？
    趙明淵心中也有著期待，對方畢竟是向來善於創造奇跡的陸小鳳啊！
    實際上一個人對於周圍環境的信息，大多都是通過眼睛獲取的信息。在所有獲取的信息中占比超過八成，其他的才是靠其餘五感。
    公孫大娘的劍舞幾乎廢了陸小鳳的眼睛，炫目的劍舞讓大腦產生了種種錯覺，這時候，閉著眼反而比睜著眼更有優勢。
    於是，陸小鳳便閉上了眼睛。
    自從成為花滿樓的朋友，陸小鳳便一直為這個朋友看不見而感到惋惜。
    卻也曾經好奇，盲人的世界是怎麽樣的。所以他曾經如同一個瞎子一樣，閉著眼睛，獨自一人生活過一個月。
    雖然不比花滿樓那讓人分辨不出他是不是看不見的程度，卻也達到了，即使閉上眼睛，也可以生活如常人的地步。
    陸小鳳閉上眼睛出劍，竟然使得有模有樣，若非眾人都眼看著，誰也不相信，這樣的劍法是陸小鳳閉著眼睛使出來的。
    陸小鳳本就不以劍法聞名江湖，更是身上連一把劍都不帶。
    公孫大娘第二場比試劍法，固然是因為自己擅長劍舞，又何嚐不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卻沒想到陸小鳳劍法竟然如此了得，閉著眼睛使出來尚且如此，如果能夠使出全力，必然也是江湖上的一流劍手。
    陸小鳳他隱藏得太深了，誰也不知道他還藏了多少本事。
    隻是，閉眼出劍終究難以發揮全力，麵對全力出手的公孫大娘，陷入劣勢也是難免的。
    因為這種劍法的變化本就太過奇詭，招式實在太繁複，一發出來，就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而陸小鳳閉著眼，又怎能抵擋？隻要他露出一點破綻，就很可能立斃於劍下。
    陸小鳳一個旱地拔蔥來到了屋頂之上。
    “他要逃了。”紅衣少女急忙叫道。
    話還沒有說完，陸小鳳的人卻又已飛出，人劍合一，劍光輝煌而絢爛，居高臨下地向著公孫大娘直刺了過去。
    在場隻有趙明淵認得，這竟然就是白雲城主的天外飛仙。
    這一劍太快，就像劃過天際的流星，短暫而絢爛。
    公孫大娘卻已來不及變招，她已被陸小鳳這一劍的劍氣所籠罩。
    劍光乍合即分，公孫大娘身上的彩帶，已被斬斷大半。
    勝負已分。
    眾女都驚呆了，或許，她們從未想過公孫大娘會敗。
    公孫大娘沉著臉，道“這場算你勝，我們還有第三場。”
    三局兩勝，目前是一勝一負，第三場才是決定勝負的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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