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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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趕緊出去,否則我報官了!”
雲歲晚穿著淡綠的蜀錦長裙,一頭青絲用蝴蝶流蘇淺淺倌起,上麵的紅寶石華貴無比,她的小腹平整暫時還看不出來懷相。
應當是在一兩個月內。
前去驅趕的領頭人可沒那麽好說話,“你家?要不要臉了?”
“你可有房契地契?可有文書憑證?可有官府記錄?你紅口白牙說是你的家就是你的家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房契地契拿了出來,“看見沒,這塊地皮我們老爺已經買下來了,勸你們識相點抓緊搬走,否則我們就直接報官抓你們了!”
正說著話,在站在門口的衙役們進門了。
見狀,雲歲晚小臉失了血色,“你們……”
阿福隻覺得痛快,“活該被罵,搶別人的夫君,還住在別人妻子的私宅!”
當初雲家破敗,雲歲晚找上侯府求老夫人庇護的時候,掌管侯府的趙明若也給了她很多方便,甚至在街上遇到她被其他官宦子弟出演調戲的時候也幫她出頭,替她保住了清白。
雲歲晚當著趙明若的麵循規蹈矩,隻安心的做侯府的表小姐,背地裏卻爬上了表哥的床,什麽東西啊!
顧長恒趕來看見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受到了危險當即跨步衝到了她的麵前,緊緊的把雲歲晚護在懷裏,“晚晚,你沒事吧?對不起是夫君來晚了。”
雲歲晚剛還能強撐著鎮定,在看見顧長恒的那一瞬間便瞬間委屈的落淚,“夫君,這是咱們的家,是咱們廝守的地方,我不要走,我就想要在這裏,我腹中的孩子也會喜歡這裏的。”
她的長相雖不如趙明若嬌媚明豔,但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溫婉如水,白皙的皮膚嫩的都要掐出水來了,哪裏還有當初投奔上門時候的滄桑和勞累。
顧長恒見心上人哭的梨花帶雨,心都疼的快要化了,當即柔聲安慰,“晚晚,你放心,有夫君在,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都聽見我夫人的話了嗎?這是我們的家,沒人能把我們給趕走,你們要是再不走別怪我對你們動手了!”
他出府帶來了幾個家丁,雙方對峙起來。
堂堂侯府的二少爺,讀書的苗子,竟然為了一塊地皮跟人耍無賴動手。
老夫人也跟著緊張,“晚晚,你可慢點,你現在身子重,犯不著為這些卑賤的人動怒。”
她拄著拐杖,拉著大餅臉,綠豆眼憤怒的盯著前來要地的這些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不看看我們是何身份,竟然敢在安遠侯府的產業上撒野!”
“要是我的兒媳婦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有什麽事情我一定會去衙門告你們的!”
老夫人氣勢十足,“還不快滾。”
可惜這些衙役卻沒給她麵子,人頓時就笑了,“老夫人,地契在黃老爺的手中,那這塊地就是黃老爺的,就算是天子來了,也得按規矩辦事。”
“堂堂安遠侯府老夫人帶人耍無賴,想要搶占平頭百姓的地皮,傳出去豈不是笑話!”
老夫人被嗆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衙役們看見男人手續齊全,文書皆在,又有地契房契,隻能秉公辦事,“耍無賴沒用,府衙不吃這一套,要是一個時辰之內不搬走,便都隻能把各位抓去大牢處罰了!”
衙役們手中官刀閃爍著寒光。
老夫人一下子便泄了氣,她知道再爭執也沒有用處了,“晚晚,這個破地方又遠又偏,咱們不待就是了,等著姨母一定買一個比這裏還大的地方給你。”
顧長恒也柔聲哄著,“晚晚,你的身子要緊,夫君會替你想辦法的,你們等著,我遲早會把這塊地皮給買回來的!。”
“妾身聽夫君和姨母的雲歲晚哭的傷心,不舍得看著這處自己跟夫君定情的院子,狼狽的被拉上馬車。
恰逢此時春雨停了下來。
那些壯丁們覺得一件件東西丟太費事了,幹脆丟了一把火,直接在礙事的房屋裏麵丟了火把,大火很快蔓延整座房屋,事前下過雨也抵擋不過火勢。
他們放了火就去砍伐杏樹了。
春天剛到,西郊杏林枝頭便開了粉紅花苞,想來不需幾日便能盛開,如此景色,再也看不到了。
阿福歎道,“可惜了夫人您的心血了。”
“上一世,顧長恒用我辛苦賺來的銀子將雲歲晚金尊玉貴的嬌養著,他們夫妻白首,子孫滿堂,而我卻費心操勞的比他們老了幾十歲,晚年更是百病纏身,讓這兩個人踩在屍骨上享福。”
趙明若的眼神冷的厲害,“這輩子,他休想安生。”
“不遠處就是平定寺了,我去添一些香油,阿福,你去給她們結了銀子便來找我吧。”
“好。”
趙明若不做留戀,轉身走下台階。
剛下過雨的山野間一派清新氣象,空氣中散著淡淡泥土芳香,平定寺正門香火繚繞,即便雨天也不乏善男信女祈福還願。
進了大殿,裏麵栩栩如生的佛像威嚴慈悲,趙明若虔誠的跪在蒲團上,她在心裏默默禱告著,隻盼她前世的孩兒能不用受苦便登極樂。
佛殿外。
小廝阿葉驚喜道,“世子,那跪著的像是安遠侯府的二夫人。”
燕淮安清雋溫雅的臉上目光靜靜的凝視著雙手合十虔誠專注的趙明若,她還供奉了一盞長明燈,那是對故去的人才會有的尊重。
“長寧侯府和安遠侯府好像沒什麽人過世?”
阿葉也奇怪著呢,“是啊,沒聽說呢。”
燕淮安輕咳著到了趙明若的身旁,笑著開口,“二夫人,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您。”
耳畔傳來男人低啞穩重的聲音,趙明若疑惑的睜開眼睛,正瞧見燕淮安那張溫其如玉,高貴清華的麵容。
他穿一身天青色的錦袍,腰束玉帶,迎著陽光,天青色的錦袍如落了一層霜華,氣色也看著好了很多,沒有尋常那般蒼白虛弱。
趙明若回過神來,周到的問好,“見過世子。”
“不必這麽拘謹。”
燕淮安唇角微笑道,“二夫人為何每次看見在家的時候,都是那樣一番悲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