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災民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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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梁照看著畫麵中的一幕幕場景,渾身冰涼,隻覺得一陣發昏。
    三百萬啊?
    這是何等恐怖、何等觸目驚心的數字啊!
    當年太祖武帝平定天下,創立大荒王朝,也不過幾十萬兵馬,而青州饑荒居然死了三百萬人?
    這可是大荒建-國至今,從未出現過的大災啊!
    在任何朝代,天下出現如此大災大難,皇帝都會被認為得位不正,受到老天爺的懲罰。
    模擬人生中的畫麵,還在繼續……
    【朝堂群臣一陣嘩然,交頭接耳之聲,不絕於耳。】
    【身為皇帝的你,也慌了,被這個消息嚇懵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你最厭惡的奸臣周貞文,拱手行禮,開口了:陛下,現如今,賑災救民,才是當務之急,懇請陛下開放其餘州郡的糧倉,讓微臣前往災區賑糧。】
    【你剛準備答應,一位大臣走了出來:陛下,周大人乃是內閣大學士,職責重大,賑糧之事,應該由我戶部負責。】
    【你認出了此人的身份,戶部右侍郎高豐宇,清流黨的重要成員,在朝廷上頗具勢力,清流黨掌控六部中的二部,與青衣黨是死對頭。】
    【你考慮到周貞文也是一個奸臣,但又不放心讓高豐宇獨自前往,畢竟青州饑荒之事,牽連甚廣,災民數量眾多,想要救濟災民,也需要多名能臣的配合,才能將糧草送到災民手中。】
    【最終,你下令讓內閣大學士周貞文、戶部右侍郎高豐宇、工部右侍郎王田一起負責此事,共同完成救濟青州災民之事。】
    女帝梁照看著模擬出來的未來畫麵,沉聲道:“三方相互製衡,確實是目前最好的方法,隻能希望周貞文這個奸臣,不要連百姓的救命錢都貪!!不然朕就算拚著朝廷動蕩,身負暴君罵名,也要斬殺你!!”
    先帝去世之前,曾留下不少底蘊給她,其中就有武功高強的死士,以及不少的兵馬、金銀錢財。
    憑借這些底蘊,女帝梁照覺得自己是有對付周貞文的實力。
    女帝梁照這樣想著,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目眥欲裂,直接破口大罵:“奸臣,奸佞,該死,你真該死啊!!”
    畫麵中,周貞文麾下的青衣黨成員,拿著朝廷的救災黃金、救濟糧,走進了一家地下錢莊。
    將這些朝廷好不容易籌集而來的救災款項,盡數“貪汙”了……
    很快,青衣黨成員帶著牲畜吃的糠麩和草料,以及明顯變少的銅板,一箱又一箱的走了出來。
    救濟災民的珍貴糧食,變賣成了牲口吃的糠麩和草料?
    還貪墨了不少的救災款,將它們從白銀變成了銅板?
    看見這一幕,女帝梁照為自己的選擇而感到深深的自責,自己怎麽會相信周貞文這個大奸臣呢?
    他可是巨貪啊!
    女帝梁照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周貞文居然連災民救命的糧草和錢銀都會貪墨下來?
    這件事很快被其餘兩位官員發現,他們找到了周貞文,質問他的所作所為。
    【戶部右侍郎高豐宇:周大人,朝廷派發的救災糧草和十萬兩白銀,被兌換成了銅錢和牲畜吃的糠麩和草料,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周貞文:哦,這件事,我知道。】
    【工部右侍郎王田:周大人,你不覺得慚愧嗎?青衣黨中出現如此貪官,連朝廷的救災款都敢貪墨,你身為內閣大學士,你有著難以推卸的責任!我要把這件事上報陛下,讓陛下懲處他們!】
    【誰料,周貞文非但不覺得愧疚,反而笑道:慚愧?不,我倍覺欣慰。】
    【聞言,兩位大人臉色一變,極為詫異的望著這位內閣首輔、青衣黨的領袖,這一刻,他們隻覺得周貞文瘋了!對於麾下官員貪汙救災款,他居然還感到欣慰?】
    聽見周貞文的回應,女帝梁照簡直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咬死這個大貪官!
    天下間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周貞文:兩位大人有所不知啊!這一斤糧食可以換三斤糠麩,這等於原本可以救活一人糧食,現在可以救活三個人,這難道不值得我欣慰嗎?】
    【戶部右侍郎高豐宇:可糠麩是給牲口吃的,不是給人吃的!】
    【周貞文:災民還算是人?】
    【工部右侍郎王田:什麽?這句話居然會從你一個內閣大學士口中說出來?喪心病狂!你瘋了,你簡直是瘋了!】
    【周貞文:你們要知道行將餓死之人,就已經不是人了,那就是畜生,隻要能活著,還什麽糠麩啊?那是好東西,草根、樹皮、泥土,這些都可以吃!】
    【戶部右侍郎高豐宇:這些話,從你的嘴巴裏說出來,真是令人感到震驚!】
    【周貞文:你們當然感到震驚,你們隻是一介書生,你們隻會在翰林院裏讀聖賢書,學著之乎者也的大道理,罵罵當朝者的不公罷了,你們走過災區嗎?見過災民嗎?】
    【你們知道赤地千裏、屍橫遍野是什麽樣子嗎?】
    【我去過,當我看見這些災民的時候,我心都涼了!】
    【你們見過吃觀音土,活活脹死的人?】
    【戶部右侍郎高豐宇:什麽是觀音土?】
    【工部右侍郎王田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看見這一幕的女帝梁照也同樣如此,她從未聽過這個詞,更不知道什麽叫做觀音土?
    【周貞文:你看看,你們不知道,我再問你,你們見過千裏平原,樹皮草根都被啃光的景象嗎?】
    【易子而食,你當然聽說過,對於你們來說,這隻不過是史書上的四個字罷了。】
    【我是親眼見過的啊!】
    【這……換孩子吃啊,就是鍋裏的一堆肉而已。】
    【你們覺得我毫無人性是不是?】
    【你們以為是隻會貪權斂財是不是?】
    【青州饑荒,不說你們不信,我也不信,我親自去了一趟災區,到了哪裏,看著那些災民,我就知道無論朝廷下發多少救濟的糧食,永遠也不夠,人太多太多了,我若不設法變通一下,死得就不是三百萬,而是五百萬、八百萬了!】
    【工部右侍郎王田:即便如此,為何要將錢財都送入地下錢莊,若想換取糠麩,完全可以向普通百姓購買?我看了他們的賬目,所有的糧草和救災款,都被換成了糠麩、草料、銅錢,而且數量少了很多。】
    【戶部右侍郎高豐宇:沒錯,賬本之上,大大小小的官員,隻要參與救災的,統統都在侵吞這筆救災款,他們簡直是無法無天,砍頭十幾次都不過分!!】
    【周貞文:救民先救官,官都活不了,還救什麽民?】
    【戶部右侍郎高豐宇:荒謬!簡直是千古繆談!!】
    【工部右侍郎王田:按周大人這麽說,曆朝曆代的貪官,反倒是忠臣了?天下百姓還要感謝他們貪了?】
    【麵對兩人之言,周貞文隻是輕笑一聲,伸出手,在兩人桌上,蘸水寫出了大大的“官”字:官字兩張口,不把上麵的嘴巴喂飽了,誰來喂下麵的嘴巴?】
    【那千千萬萬的災民,誰去給他們發賑災糧?是你戶部右侍郎高大人發?還是你工部右侍郎王大人去發?】
    【還是我這個內閣大學士去發?】
    【還不是靠你們口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
    【隻有喂飽了他們,他們才會去給我賣命,給朝廷賣命,去青州賑災!】
    【你知道青州那邊多少災民嗎?】
    【一千五百萬,整個青州幾乎全部淪陷,去那裏賑災,就等於去狼窩裏找肉,稍有不慎就有被災民吞沒的風險,餓急眼的災民,才不會管我們是賑災的官兵,還是壓迫他們的官兵,他們隻知道我們有糧,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