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偶然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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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小鎮,鎮裏大多是一些災區湧進的災民,個個衣衫襤褸,他們拖家帶口的擠在別人的屋簷下躲雨,好多人被凍得瑟瑟發抖。
    有的人還帶了些家當,就在角落裏搭起了歪歪扭扭的棚子。
    這時候的商家大多緊閉門戶,並不敢將生意擺開,恐怕災民哄搶。
    而敢開門做生意的,都是一些有勢力的商家,同時店裏帶著大批的家丁護衛。
    可想而知、出售的東西得有多貴,特別是吃食,還開張的店家寥寥無幾。
    鎮長開倉放糧,這幾天都在衙門口施粥,但一天隻有一頓,且粥的水份占七成,堪堪能吊住人命。
    可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能力了。
    大水封路,他們想向縣裏或者其它地方求助機會也不多。
    這樣大的洪水,人渡過去就罷了,物資卻無論如何都運送不過來的。
    多年來突然的洪澇,讓鎮長應付得手忙腳亂,也在一夜間急白了頭發,這會兒還組織人去救災和探查水勢,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這些情況,是成東的兄弟們說的。
    成東的兄弟,叫成西成北成南,真的非常好記,一看也知道是某個組織的人。
    當成東帶著薑長安幾人,在牆角裏找到成南他們的時候,幾人餓得眼睛都發綠了。
    薑長安將人帶進客棧裏,反正他們也要住宿不是,結果一叫吃食。
    娘的咧,三個男人直接幹掉幾盆軟糯的米粥,跟餓了幾年似的。
    小鎮上的客棧,這時候的收價特別昂貴,除了一些富戶和路過的富商,真沒有幾個人住得起。
    所以,來遲的薑長安幾人才有地方住,可照這個吃法下去,他們很有可能也住不起客棧了。
    這時候,鎮長找上門來了,當然他找的是成東幾人。
    因為幾個年輕人有軍方的令牌,在人命關天的關鍵時候是可以參與地方政務的,至少他們的意見得參詳幾分。
    “聽說成爺回來了,不知道竹子村情況怎麽樣?”
    竹子村那就是一個低窪的山穀,如果疏散不及時,一村子人估計就完結了。
    要是真死了一村的人,那他這個鎮長也不用當了,所以鎮長是真的憂心,不等人坐下話就追問起來。
    提起竹子村,成東的驚奇之感經過幾天的沉澱也還沒有消弱。
    他覺得,哪怕自己沒有帶消息過去,隻要薑長安與李書深在那裏,竹子村也照樣安然無恙。
    “那裏好著呢,村民把家當都搬到了高地,且還建起了十幾棟竹屋,以後就住山上,也不用搬回老家。
    村裏規劃開鑿洞孔,將上流的水引到村裏,將低窪處當成河流,以後就能開墾梯田。
    造瀑布,建客棧,編竹家具供給過路的商人,以後的日子是不用愁了。
    而這一切,都是長安的規劃與建設。”成東最後,給鎮長引薦了薑長安。
    鎮長腦子一懵,搞不懂成東在說什麽?讓你去疏散村民,你搞建設?離了大譜了。
    鎮長智商在線,既然是薑長安的功勞,那首先就要禮遇對待,甭管別人年紀多小,總之本事不小就行。
    於是先朝薑長安與李書深拱手,才說道,“你細細與我道來。”
    竹子村那樣一個旮旯彈丸之地如果真能因災難之地變成福地的話,那其他憑啥不可以?
    如果兩孩子不同意的話,哼!他就、長跪不起了。
    這不僅鎮長,連是成南幾人都慢下動作,好奇聆聽,還有一些其他桌子的客人。
    他們貌似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有機商嗎?
    成東這下來勁了,一時間說書先生附體,將來龍去脈說得欲揚頓挫,此起彼伏。
    竹子村如何從一個破爛的地方,變成如此清新脫俗的希望之村,村民幸福得牙都笑掉了好多顆
    最後,鎮長豁然起身,朝薑長安就是一個大大的鞠躬,“薑大師高義,張某人替鄉親們再次謝過。”
    薑長安身子微偏了些,躲過幾分,回以一拜,老練地嗬嗬一笑,“張鎮長客氣了,您知道的,我也是一介書生,終歸跳脫不了世俗。
    這一切也不過是為了功績罷了,希望將來的政審上能有幾分好顏色。”
    是的,都是為了功名,哪來那麽多高尚的靈魂,所以、沒好處的事情不要找她喲。
    張鎮長一頓,沒想到薑長安把目的也說了出來,而且她以後要去考科舉?這份人情達練,說是她沉浸官場多年也不為過。
    此人小小年紀,心智不簡單,未來的成就恐怕不可限量,關鍵她還是一個姑娘,稀奇了。
    張鎮長心裏肅然起敬,但、該托付的還是要麻煩人家,能者多勞吧。
    “唉,竹子村的鄉親倒是有福了,隻是其他地方的人就難咯。
    都怪我這鎮長沒本事,你們看看那屋簷下停卸的滿滿都是人,沒地方住,沒東西喝,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不怕諸位笑話,衙門裏的糧食已經見底了,今年的糧稅還來不及收呢就發了洪水。
    都是我無能啊,連累了鄉親們。”張鎮長說罷,用濕透的衣袖硬是將無淚的眼角抹濕。
    薑長安麵若無波,一眼看出鎮長的意圖,但、這擔子也太巨大了些,她挑起來不也有困難?
    本來就不是她的責任,真要多加幹涉,做得好就罷了,做不好?她跟張鎮長又不熟,被反咬一口找誰說理去?
    “唉,都是天災鬧了,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聽老村民說,這地界的大水也是頭一遭,老天爺這是不給人活路啊。”
    薑長安長長地歎氣,也是愁得不行,但並沒有主動承擔責任。
    “誰說不是呢,不知道薑大師可有解決之法?請助我一臂之力,讓百姓度過此次天災,老夫將銘感五內不忘於懷,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報答。
    當然,如果事成,我將會寫份功績上報上去,如果不成,責任與後果則由我這個鎮長承擔,不會波及到諸位。
    請薑小友出手相助。”張鎮長又是一拜,給出了最大的誠意。
    “是啊長安,如果你有辦法的話,就幫幫那些可憐的百姓吧。”
    成南歎氣,不是他心軟,而是天災麵前,特別彰顯出人的弱小與無力的一麵,除非沒有良心,否則沒人能做到不同情可憐那些災民。
    “這、好吧,讓我們回去想想法子,先商量一番再決定。”薑長安對李書深示意。
    她當然有法子,但、還想參考李書深的意見,給自己查缺補漏,確保萬無一失。
    “對對,你們也趕了老長的路,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能想出好法子。
    那你們休息吧,我明天再來。”隻要沒有完全拒絕就還有希望,張鎮長識趣地回去了。
    而吃飽喝足的成南幾人,也得到了一間大通鋪可以住。
    他們沒錢,肯定不能讓幾個孩子出錢讓自己住上房啦,能有一個避雨的地方已是孩子們大大的善良了。
    薑長安四人還是要了一間有前後屋的上房,一天二兩的價格。
    四人回屋坐下,薑長安就迫不及待地問起來,“書深有沒有什麽良策?”
    李書深輕笑一聲,“我見你沒有當場拒絕,想來是有法子了吧?難道擔心鎮長不可靠?”
    嗬,被這小子猜到了,“沒錯啊,不在其位,不沾其事,大包大攬後誰知道會生出什麽事端來。”
    好人通常沒有好報沒聽說過麽?薑長安可不敢盲目地出手。
    “你的顧慮也沒錯,所以我們不全攬,從旁協助就是了。
    救災流程無非是解決災民的吃住問題。
    住的地方以你的技術,隨便可以這在地界上,短時間內建好房屋。
    吃的話”李書深手指輕敲著桌麵思襯起來,薑長安最在行的就是工藝技術類,她也不能憑空變出糧食來。
    所以,“你應該是想建造能在洪水裏穩定行駛的船,到別的地方運回救災物資吧?”
    如此,災民的吃住就都可以解決啦。
    災後的建設又另當別論了。
    薑長安一陣佩服,“我就是這樣想的,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吧?我們越來越有默契了搭檔。”
    洪水基本上蔓延在沿河地帶,那沒有靠近這條大河的地方肯定沒有受災吧?想來一定有糧食。
    他們目前缺的就是幾條好的大船。
    李書深手指一頓,差點沒敲到薑長安的小腦袋上,“搭檔就罷,蛔蟲就算了。
    不過,我突然想到,我們也許不用去很遠的地方運糧食,還是免費的那種。”
    李書深勾唇一笑,煞是好看,“兩年前,上一任縣令因軍糧一事被革職查辦。
    西北戰事吃緊,朝廷內鬥混亂不堪,上一任縣令的糧稅被征,即將運往邊關的糧食被人動了手腳,摻合一大量的砂石。
    這事被來押運糧草的軍方人士一眼窺破,就在他們準備找縣令算賬的時候,縣令卻在短短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糧食又換了回來。
    含砂的糧食不翼而飛,完好的糧食安全交到軍方手裏。
    但、就是這樣本事與富有的縣令,最後引發貪汙與的案件,最後還是被斬首了。”
    這就是官場的殘酷,無關對錯,隻論輸贏。
    上個縣令也隻是上頭勢力鬥爭下的犧牲品而已。
    所以李書深才迫不及待的想到得到勢力,保護他與薑長安,以及以後的官途。
    “你是說那批含砂的糧食就在附近?沒有被洪水淹沒嗎?”薑長安一秒通透。
    “對,具體在哪裏並不知道,隻聽說在這附近的山上,應該不會被淹沒吧?
    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找得到,並且能把含沙的糧食篩選幹淨,對嗎?”
    如果是李書深,他一定要好久才能找到糧食,畢竟前世隻聽說十皇子的軍隊被逼進這附近的山裏數日。
    但龐大的軍隊並沒有被餓死,聽說靠的就是那批含沙的糧食。
    但現在薑長安有透視的能力就不一樣了。
    而且她那麽會做機器,做個篩子機不成問題吧?
    這是李書深對薑長安技術的最高評價以及認可。
    “那好吧,我們先來解決住的問題,然後再造船運糧,再出門找那批糧食。
    我就畫個圖紙,想來一個鎮上的木工應該很多,屆時讓他們去建造就是。
    這麽多災民,想一戶一棟屋子不現實,我們就建幾個大工棚,能遮風擋雨就行。
    結構簡單,以穩固為主,梁柱就用木頭,麵與牆就有油布,以後撤掉也方便。
    再建幾艘船,如果找不到那批糧食,可以讓他們先去其他地方買。
    再來就你說的篩子機了,一兩台足夠。”薑長安邊說邊畫。
    很快就搞好了。
    幾人已經見怪不怪,這些事對薑長安來說再簡單不過,他們震驚的數次多了,現在已經變得百般聊賴。
    四人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張鎮長天不亮就來到了客棧裏等著。
    他急得嘴角都起泡了,哪裏能睡得著,否則也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幾個孩子的身上。
    薑長安也不含糊,早早起來就下樓,將一疊圖紙交給了張鎮長。
    “這是我能到的最好的辦法,張鎮長看看可否實施?
    我也隻是空有想法,人力、物力方麵還是需要鎮長這邊想辦法去招辦。”
    薑長安並沒有把含砂的糧食說出來,他們商量好了,等東西找到以後再說不遲,否則最後找不到,那不是空歡喜一場。
    搞不好別人還以為他們跟那縣令有什麽瓜葛呢。
    張鎮長接過圖紙一看,簡直一目了然,馬上就懂了薑長安的意思。
    隻是沒想到,薑長安竟然有這樣的畫技,她家裏不會是工部出身的吧?
    “妙啊,這辦法確實高,我們如今最大的難題就是沒地方讓災民住,又被洪水困在這方寸之地。
    這種工棚不錯,成本不高,建造起來又快,災民很快可以妥善安置。”
    天還在繼續下雨,這洪水沒一兩個月怕是退不了,建工棚就很有必要了。
    吃的糧食也一樣,必須向外購進,他們不能坐吃山空。
    “這大船實在是好,我看比現有的市麵上用的船還先進不少。
    這種好東西,想必一定很受商家喜愛,不知薑小友可否介意,我幫你把這份造船技術出賣。
    能賣個好價錢的同時,我們建船的木料也是免費的。
    錢是薑小友的,造出來的船隻,在解決這次困難後,往後的使用權還是你的。
    如何?”不得不說,張鎮長的做法非常正派。
    廢話,薑長安的出身能簡單嗎?搞不好是哪個世家出來曆練的孩子呢。
    看吧,連軍方人士與她都熟悉得不行,這樣的人物能惹?
    張鎮長是通透的,不然也不會在上任縣令倒台後,他這個鎮長還當得穩穩當當的。
    “好啊,鎮長看著安排就行。我們今天再到處逛逛,考慮一下災後建設。
    提到災後,鎮長,我這屬下略懂醫術,不如讓她開個便宜的方子,熬些藥讓在災民喝下。
    預防傷寒和瘟疫。
    災後最大的難題就是瘟疫啊。”
    這也是他們昨天晚上商量好的。
    這次洪水,有的地方百姓能逃脫,但也有逃不掉的,或者其他原因死亡的。
    反正,他們常在河裏看到一些飄過的屍體,也沒人有功夫去撈,除非洪水退下以後。
    “薑小友說的極是,勞煩姑娘了。”這想法倒是跟鎮長想到一塊去了,隻是他目前無法顧及太多。
    而且也沒有預防瘟疫的方子,唉、大能身邊也是人才輩出啊。
    陳丹、不,她不是人才,方子便宜不錯,但能不能預防瘟疫不知道,隻是聽姑娘的建議、隨便弄弄的。
    但、風寒肯定是能預防的。
    “張鎮長,薑大師,方才聽你們說要造船,不如選我如何?”這時,一個富商模樣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朝幾人客氣地拱手。
    但、他隻是一個過路的商人,張鎮長也不甚熟悉,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們公開在客棧的大堂裏說事,其實也就是為了將消息廣告出去,讓一些有錢之士給點資助。
    隻是沒想到釣到了大魚?
    “哦?這知這位是?”張鎮長裏眼裏精明立刻顯現。
    薑長安他不好算計,也不敢,但商人可就不一樣了,無論他有什麽身家背景,總歸是在商言商,你情我願罷了。
    “在下府城莫氏商隊二把手莫生,我們商隊大部分貨物都走船運,也有自己的造船作坊。”
    莫生也隻不過好奇而已,張鎮長說這小姑娘畫出來的圖紙,造成船後比市麵上的船都好,他是不信的。
    莫氏商隊乃是府城首付,以往張鎮長這樣的小人物他還不放在眼裏,他倒要看看,一個小姑娘能畫出怎麽樣的逆天圖紙,才能被稱之為薑大師。
    “喲,原來是莫氏商隊莫掌櫃。”張鎮長也沒有恭維,這些人多有錢啊,洪水都逼上門來了還無動於衷。
    別說自動捐款捐物了,張鎮長當初可是到達處求助了,也沒人站出來幫忙,除了本地的少數富戶。
    自古商人重利,眼睜睜看百姓死活太平常了,張鎮長對這些人是沒有好感的。
    看看人家薑長安,上來就幫忙解決問題,絲毫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不說她有多愛國愛民,但這氣度才是大家風範。
    以後,人家以後是官,而這些商人永遠也隻是商人。
    張鎮長也乖覺,他隻拿出了一張整體平麵圖給莫生看,有吊胃口和宰肥羊的意圖,“那你先看看能不能做。
    薑小友,你們有事就先去忙吧,這裏的事情我安操辦,你屬下我會安排人帶她去製方子熬藥分發下去給災民喝的。”
    讓薑長安看到他算計人的一麵多不好啊,他可是一個有愛的鎮長。
    “好,諸位告辭。”薑長安穿戴好蓑衣,直接跟李書深和青風消失在雨幕裏。
    三人騎著馬出一小鎮,往山上行駛,而馬的頭上,薑長安在竹子村的時候,竟然給編出了幾頂帽子。
    就、挺奇怪的,馬戴帽子頭一遭,但、好用啊!雨水總算流不到馬的眼睛裏,影響實現,終於能在雨裏奔跑啦。
    幾人朝山上的小路慢慢行走,“據說是這個鎮子的北山,具體哪裏就不知道了。”
    李書深很光棍地甩鍋,並不覺得自己有多不靠譜。
    如果不是自己的主子,青風都要罵人了,這也太為難長安姑娘了吧?主子到底是喜歡人還是不喜歡呢?
    “我們先翻過一座山,到了裏麵就好找了,糧食既然是一夜之間就消失的,想來搬運也不會太遠。
    除非那個縣令後來又搬了一次,但那時他應該分身乏術吧,可能性並不大。”
    薑長安根據當時的情勢一陣分析,並不氣餒。
    終於,等小路走完後,他們進入了山的裏麵,而眼前更是茫茫的山石樹木,到底要往哪裏走?
    青風一傻眼,這時候他挺懷疑兩個孩子的智商的。
    這時,薑長安小手一指,“那裏,山的凹側,樹木掩蓋的地方,有一個山洞。
    距離有點遠,山洞有沒有糧食,要靠近才知道。”
    青風又一陣傻眼,“姑娘,你有萬裏眼嗎?”那麽遠的距離,她到底是怎麽看到那裏有山洞的。
    青風確定,自己的視力肯定比普通人好得多,但他隻看到的隻是灰朦朦的雨幕與黑綠的山石樹木。
    薑長安一陣無語,“青風你算術不太好,從這裏到那邊山上,最多隻有兩三裏路。”還是彎繞了的山路,如果直徑的話隻有兩裏吧?
    李書深抿唇一笑,小妖怪可不是萬裏眼,而是透視眼,“走吧,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