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以前從來沒有見穆先生笑過，穆先生很嚴格，經常罰人抄書，抄得手都累了。
    穆思說完看向雲初酒，“你跟我過來一下。”
    雲初酒嗯了聲。
    等穆思走後，雲素悅雙手托腮看著雲初酒，“酒姐姐，你不覺得讀書很無趣嗎？”
    “讀書怎麽會無趣？”雲初酒反問她，“你不覺得讀書很有趣嗎？”
    雲素悅搖搖頭，“不覺得。”
    雲初酒發現小姑娘厭學，揉揉她的腦袋，“明天我給你們看一樣好東西。”
    “好啊。”雲素悅和其他小蘿卜頭眼睛都亮了，她們喜歡好東西。
    雲初酒跟她們揮揮手，追上了穆思。
    穆思帶著雲初酒去了書房，“你先行個禮給我看一下。”
    雲初酒下意識行了個拱手禮，行完禮才反應過來穆先生說的禮不是這個禮，可是那個她不會，於是她看著穆思，無辜地搖搖頭，“先生，我不會行福禮。”
    “京城中經常會有各種各樣的宴會，你以後也會去參加，你會遇到很多人，有比你身份高的，這時你就要給她行禮，免得被別人揪著你的錯誤不放，遇到同輩也會行禮。”穆思站起來，“我做一遍，你跟著學。”
    雲初酒虛心求教，“是，先生。”
    穆思一邊說一邊做，她右手放在左手上，位於腹部中央，右腳向後撤了一步，兩膝微曲，頷首低眉，微微俯身。
    雲初酒見過雲晚意和安凝媛行禮，此時又認真看了一遍，她基本已經會了，像模像樣地行了一個禮。
    她的身體柔軟靈活，體態優雅，行禮時溫柔嫻靜，完全看不出她行走江湖十餘年。
    “做得很好。”穆思對於虛心好學的學生從不吝嗇自己的誇獎。
    雲初酒笑了起來，再次行禮，“多謝先生。”
    也不是很難嘛。
    穆思眼裏的笑意更濃了，“那些小姑娘看到你在認真讀書，她們也跟著認真讀書了，看來人啊，都需要一個榜樣來刺激自己。”
    雲初酒想到小時候的自己，眼眸微斂，“可能她們是沒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覺得學起來很無趣，沒有動力。”
    穆思說道：“就算無趣，也要學。”
    “是，無趣也要學。”雲初酒認同這句話，“如果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會去學相關的知識。我喜歡吃，就想自己動手做，但是要學會看菜譜，想要看懂菜譜就要先學會認字，所以我努力認字。”
    穆思摸摸雲初酒的腦袋，“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的，雖說大夏朝女子可上學、可做官、可經商。”
    “可大多數女子都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她們努力做個標準的大家閨秀，然後找個好夫君，生孩子，教養孩子，遊走於後宅中，這就是大多數女子的一生。”
    雲初酒皺眉，“我不喜歡做個標準的大家閨秀。”
    穆思笑了，“巧了，我也不喜歡，所以我來教書了。”
    “在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之前，先跟著大眾走，把該學的、無趣的都學了，以後才有機會尋找到自己喜歡的。”穆思繼續說。
    “先生說得對。”雲初酒點頭，然後眨巴著眼睛，開始跑題了，“那先生您成親生子了嗎？”
    穆思沒想到雲初酒會問這樣的話，輕笑一聲，“當然，我兒子都有你一般大了。”
    雲初酒追著問：“您的丈夫會反對您出來教書嗎？”
    穆思很有耐心，“我父親是大理寺卿，我自己也有學識有能力，自然也有底氣，我能管理好後宅，教好我兒子，我出來做我想做的事他便不會反對了，就算反對，那也是反對無效。”
    雲初酒笑眯眯豎起了一個拇指。
    穆思和雲初酒聊得越多，就越喜歡這個孩子，這是個虛心好學、有自己見解的孩子，遇到不懂的她不會不懂裝懂，她會追著問，直到明白為止。
    她喜歡這樣的學生。
    臨近中午，雲初酒與穆思告別，去了溫挽院。
    雲晚意下課後就去隔壁找雲初酒，她聽說雲初酒被穆先生叫走了，嚇得都不敢像昨天那樣去先生書房外等她，她怕穆先生逮住她，讓她抄書。
    抄書太可怕了。
    吃飯的時候，雲鶴吉對大家說道：“待會我和小酒出去一趟，你們有什麽想要我帶回來的嗎？”
    雲晚意愣了下，“我也要出去玩。”
    雲卿禮興致缺缺。
    雲祈安連忙把菜咽下去，開始說出一連串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想吃冰糖葫蘆麥餅烤雞烤鴨花生栗子……”
    “嗯，暫時就這些吧。”雲祈安想不出來了。
    雲鶴吉先看向雲晚意，大家長的氣勢瞬間出來了，“我和小酒有正事要去做，忙起來可能會顧不上你，小意乖，在家和弟弟玩。”
    雲晚意有些遺憾自己不能跟著出去，但她也知道不能耽誤父親幹正事，避免自己拖後腿，她還是在家和其他姐妹玩吧，弟弟就算了。
    雲鶴吉搞定大女兒，又扭頭看向雲祈安，態度一下子就變了，朝他伸出手，“給錢，這些我都滿足你。”
    雲祈安驚呆了，“爹你不是人。”
    “那你是什麽？鬼嗎？”雲鶴吉沒好氣哼了一聲。
    他的月例都不夠花，怎麽可能用他自己的月例去幫兒子買東西？
    雲卿禮看著雲鶴吉，一臉無語：你果然是這樣的親爹。
    還好他早就認清親爹的真實麵目了，指望親爹，還不如指望他自己，也就弟弟這個傻缺，對親爹抱有希望。
    雲祈安氣鼓鼓的，“別人的爹都會給自己的兒子各種東西。”
    雲鶴吉嫌棄，“那你找別人的爹去。”
    雲祈安哼了一聲，默默轉過身，背對著雲鶴吉，小手對小手，“我不要爹了。”
    這個爹沒用。
    “你經過你娘的同意了嗎？”雲鶴吉直接來了靈魂一擊。
    雲祈安扭頭看向溫氏。
    溫氏拍拍小兒子的背，“不要理你那個不正經的爹，你想要什麽，自己努力去爭取，這樣就不用看他臉色了。”
    雲鶴吉：“……”
    這是媳婦，他自己相看娶回來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