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幾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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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裏有詭……
    隊友裏有東西?!
    方術大腦空白幾秒,噩夢驚醒般意識到這四個字的含義。
    心底冷得發毛,方術抿了抿唇驚疑:“難道是章……”
    “噓,別亂猜。”
    衍嵐打開法事記錄,眼神微沉,“去劇場。”
    方術點頭,推開安全通道的門。
    戲曲表演劇場最靠近博物館。
    衍嵐劃下的那條線路在此時起到作用,水下龍宮的廢墟沒有阻礙到他們分毫,甚至安全通道還是正常的白熾燈,方便她瀏覽記錄。
    九龍遊樂園於1985年9月開業,2001年3月末廢棄,關於“龍神祭”共有17條,除了一些模板記錄,有兩條最值得玩味。
    1985年的第一條記錄:
    [乙醜年龍抬頭,水庫有異,大魚騰雲駕霧而出,九頭無麵,魚身蛇頭。道長欲引雷驅之,後領頭人令其擒拿,借“龍氣”建立九龍遊樂園。]
    還有2001年最後一條記錄:
    [辛巳年龍抬頭,欲滿則溢,九麵化邪百變,可繁衍分身攝魂奪意,剝取他人身份,完美匿於人群,非本體不可知。
    [人化邪祟,邪祟化人,千麵不分,人邪難辨。上書高層,勒令封存樂園。
    [法事匆匆,如下:祭品金蘋果三、肉食九,香脂(紙)三,最後取龍心骨香六根。以水庫作障,困欲變之邪龍。]
    衍嵐舌尖抵住上顎,眼底釀出幾分趣味,突然覺得這邪祟有點意思。
    她這兩年因為身體原因清心養生,甚至可以說是隱姓埋名,現在既然回來了,頭隻邪祟還是要博個好彩頭。
    “嵐姐,”方術心裏放不下,“到底是邪祟混進了玩家,還是邪祟代替了玩家?”
    “都有可能,取決於邪祟散出分身的時間。”
    衍嵐扣上法事記錄,輕輕敲打在手心,略微斟酌了言辭:
    “九頭龍能夠剝離分身,用分身吸取人的記憶,以最大效率獲得這個人的形態、習慣特征、社會信息,然後替代。
    “從某種方麵來講,分身已經完美地扮演了被替代的人,甚至分身都不知道自己是邪祟。”
    這就是一枚隻受控於本體的,幾乎完美隱匿的炸彈。
    “那就麻煩了。”
    方術愁道:“連臥底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我們又怎麽知道身邊的人類到底有幾張臉?”
    “幾張臉……”
    衍嵐微頓,腦中飛快閃過九頭邪龍猙獰嘶吼的畫麵,按開手機看了眼屏幕:
    【2023年2月20日23點35分,星期一,天氣陰】
    “原來如此。”衍嵐恍然笑了聲。
    “什麽原來如此?”方術耳尖,立刻追問。
    “少問,多動腦子。”
    衍嵐漫不經心地抬手,把金冊塞到方術白大褂的口袋裏,“自己看。”
    “哎,嵐——”
    方術看她拐彎進了劇院,無奈又好笑地歎了口氣:
    “我都動了這麽多年腦子了,好不容易……怎麽還要我動腦子?”
    紙頁翻動。
    方術溫和的眸色逐漸沉下,等看到最後一條記錄時已經徹底失了溫度,扯了扯嘴角扣上金冊,聲音冷卻:
    “一群廢物,這都弄不利索。”
    ……
    “一回生兩回熟。”
    衍嵐撩開簾幕走上戲台,血腥味先一步衝進鼻腔。
    玉色保溫杯上的陰陽魚由黑白變成淡紅,活靈活現地遊動。
    “別上頭,別犯病。”
    衍嵐深深吐出一口氣,緩解緊繃的神經,“還沒到能發瘋的時候。”
    轉動的陰陽魚平穩下來,血色漸漸褪去。
    [tf?這保溫杯還是個法器?!]
    [你們看不出來嗎?這杯子外麵是昆侖玉啊,對,就是能靜心養神吸收戾氣的那種玉,上麵雕的是靈符!]
    [靠,前麵的你能認出來怎麽不早說!你個事後諸葛亮]
    [又不是保溫杯成精,糾結這個做什麽。難道就我關注啥時候能看見她犯病嗎?]
    “你來了啊。”
    戲台邊上,藍色騎手服的外賣小哥聽著聲音抬頭,目光緩緩聚焦,泛紅的眼眶盡是驚愕過後的滄桑。
    “你是……”
    “馮選明。”
    馮小明聳拉著眉眼,“人都救不活了,什麽都沒有留下。”
    衍嵐“嗯”了聲,打量著滿地狼藉和血漬,還有一些黑蛇撕分食物時留下的殘渣。
    “邪祟沒能殺人,是你們自己動的手。”
    她之前特意算了卦方位,除了龍神香案,其他地點各有三件物品。
    更何況爆炸發生的時間是23:29,倒計時還沒有清零。
    “……是。”
    馮選明抿唇靜了幾秒,點了頭。
    他手邊還有兩攤血漬,兩張巴掌大的幹癟肉皮癱在血泊。
    衍嵐邁上台,彎腰用濕巾包起那兩張皮。
    沒有係統提示。
    時間已被吸收,隨著兩人死亡徹底逝去。
    “說說經過。”
    衍嵐語氣平靜,她沒什麽觸動,“我聽聽有什麽線索。”
    “我們……我們最開始在這裏聽了一場戲。”
    馮選明緩了緩,抬手指向頭頂飄舞的戲服,聲音沙啞:
    “是那些東西唱的。”
    衍嵐抬頭,看向戲台上方的鐵架。
    水庫下的環境潮濕,二十多年無人維修,搭建的鐵架早已經斑駁生鏽。
    鐵架上高高懸掛著數套沾血的腐爛戲服,不知道哪裏來的風吹動這些薄紗破布,恍惚間像是上吊的無頭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