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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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腦的強烈抽痛,讓羅伊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間不大不小的石屋。
    牆壁由堅硬的花崗岩壘起,四周插著火把,跳動的火焰,映襯出牆體上暗紅發黑的不知名漬跡。
    羅伊此刻躺著的地方,是一個從地麵凸起的圓形石台,其上篆刻著繁雜的曲線,塗料鮮豔亮麗、色如鮮血。
    而在他目光正對麵的牆壁上,是一扇半掩著的顏色深沉發黑的鐵門,一條鎖鏈從門栓處垂至地麵,在火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滲人的紅。
    密屋、火把、圓形平台、暗紅的汙漬……
    如此特征鮮明的物品,讓羅伊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想到了恐怖的邪教儀式,心頭不由得發怵。
    “呼哧……”
    深吸氣,深呼氣,連續三次,羅伊壓下心頭的慌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雖然不知道為何宿醉醒來會被人綁來這等“邪異之地”,但他知道,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眼下最關鍵的,是找到辦法逃出去。
    思緒在心頭翻湧,就在羅伊思索著逃離計劃時,“踏踏、踏踏”的清脆腳步聲從門縫中傳來,讓他的心猛的揪了起來。
    “啪——”
    鐵門被從外到用力推開,一下子擠進的大量冷風,讓壁爐內的火焰的都閃爍了幾下。
    夜幕下,淡淡緋紅色的月光猶如輕紗,披在一名白色長發的少女身上。
    嫩白的皮膚在緋月之華的映襯下微微發紅,麵容精致非常,穿著一襲白色為底、絳紫點綴的長裙。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淡銀色的瞳眸內不斷遊動的黑色細線。
    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感,隨著少女的出現而籠罩整間石屋。
    羅伊的身體刹那間變得僵硬,無形的力量降臨於他身體的每一寸角落。
    這是,什麽?
    一瞬間,羅伊心頭泛起強烈無比的驚駭。
    白發、銀瞳,都能勉強用s來解釋,但對方眼眸內那遊走的黑線,以及這令他無法動彈分毫的神異力量,卻是怎麽也解釋不了的。
    邪術?
    還是說……
    沒等羅伊進一步思考,少女已經走到他所在的床邊。
    隨著雙方距離的靠近,那股冰冷感越發的強烈,肉眼可見的,以少女所站之地為起點,湛藍色的冰霜向四周蔓延,覆蓋地麵,爬上床鋪,直至,將羅伊的四肢都覆蓋在內。
    羅伊想出聲求救,但此刻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就隻有眼皮,根本發不出一點兒聲音,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少女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銀色的眼眸中滿是淡漠,而後,伸出了手。
    一股幽蘭清香流入鼻腔,羅伊能清楚的感知到,一根柔軟中帶著冰寒的手指,輕點在他的脖頸處,而後,一路下滑,剖開了他身上的衣服,暴露出了骨瘦嶙峋的上半身。
    手指其上遊走,帶來癢癢的感覺,隱約中,似乎有某種液體在他胸口處繪畫。
    最終,手指停在左胸腔之上,正對心髒。
    “咚咚!咚咚!”
    明明全身冰冷,但羅伊卻感覺心髒跳動得極為猛烈,帶動著全身都無比燥熱起來。
    “錚——”
    一聲嗡鳴,血色的複雜圓環從羅伊身下躺著的是圓形平台上亮起,與此同時,羅伊的胸口處,也有一個圖紋相似但旋轉方向相反的圓環浮現。
    “抱歉……”
    清冷的聲音傳入耳朵,與之相隨的,是心髒被某種外物硬生生擠入的感覺。
    劇痛席卷全身,眼前似乎有什麽灰色的東西閃過,但沒等羅伊看去,下一瞬,他便失去了意識。
    ……
    “羅伊少爺,羅伊少爺,您醒醒!醒醒!”
    著急的喊叫在耳旁回響,身體的晃動感,令羅伊混沌的大腦漸漸醒轉。
    羅伊……少爺?
    ……是在喊我嗎?
    羅伊緩緩睜眼,映入眼眸的,是一個滿臉焦急之色的中年騎士。
    他穿著厚重的灰銀色全身鎧甲,光亮照人,可見日常精心護理,但仍能看出細微的斬痕與凹陷,證明了這件鎧甲絕非樣子貨,而是真真正正的百戰之鎧。
    此刻,騎士頭盔的麵甲向上拉起,露出了一張長有絡腮胡的西式中年麵孔。
    看到羅伊睜眼,騎士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剛準備說些什麽,這時,羅伊卻忽然悶哼一聲,伸手捂住大腦,麵色猙獰。
    “羅伊少爺!”
    眼見於此,騎士麵色一急,不敢怠慢,連忙動作輕柔的背起羅伊,向著城內疾馳而去。
    ……
    半個小時後。
    領主府邸。
    房間內,羅伊躺著床上,聽著房外醫生“不用擔心,羅伊少爺隻是精神虛弱,多多休息就好”的叮囑,隨後,便是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房門關閉,羅伊睜開眼,看著白灰色的天花板,眼神複雜。
    此刻,他的腦海中,多出了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
    也正是因為這些記憶的衝擊,導致了他先前的痛苦。
    羅伊·圖倫貝爾,一個跟他同名之人,十六歲,輝光帝國人,父親是黑石領的領主,帝國男爵,母親則在他出生後沒多久,便死於疾病。
    作為黑石領領主的長子,羅伊·圖倫貝爾的待遇自不必多說,但自幼喪母,加之父親又忙於政務,常年不在家,缺乏管束,致使他逐漸養成了不好的習慣,無心學習、荒廢騎士修行,近段時間不知受何人影響,還開始沉迷夜鶯,以至於身體素質每況愈下。
    這一次外出被人擄走,正是因為羅伊·圖倫貝爾偷偷跑到城外與一名夜鶯私會。
    ……
    房間內,羅伊站起身,走到房內的全身鏡前,脫下衣服。
    黑發、褐瞳,臉色蒼白得嚇人,衣物下的上半身瘦骨嶙峋,根根肋骨清晰可見。
    當然,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他左胸膛處毫發無傷,伸手觸摸,還能感受到內裏心髒正常而有力的跳動。
    好似,昨晚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但羅伊並不這麽認為。
    因為他的眼前,有著一個隻有他才能看見的灰色字符麵板。
    而這些字符,正是昨晚他昏迷前看到的灰色之物。
    ——
    【正在遭受蘊含“[魔源]——駁雜分支魔力”物品的侵蝕(詛咒、操控向)……】
    【該魔力物品已被吸收!能量儲備進度+97!】
    【當前能量儲備進度:98】
    ——
    在字符的左方,有一個類似八麵魔方的東西,正在不斷旋轉,98的部分散發著瑩瑩光亮,距離全滿,隻差最後的2。
    麵板的來源,無從深究,但上麵顯示的信息,卻讓羅伊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
    “詛咒、操控向……”
    “果然,昨晚的一切並不是夢,那個白發銀瞳的魔女,究竟想幹什麽?!”
    是的,魔女。
    這個世界,跟藍星不同,是一個有著超凡力量的世界,普通人可以通過錘煉體魄慢慢變得強大,並以秘法成就騎士。
    而名為魔女的存在,卻是其中異類。
    十六歲及以下的少女,有極其微小的概率,異化為“魔女”,掌控著哪怕是騎士都望塵莫及的可怖能力。
    但成為魔女,卻並不是一件好事。
    不僅在異化時,會帶來各種各樣的災難,之後每次使用能力,靈魂都會積累一定的汙染。
    等靈魂的汙染超過閾值,魔女就會失控,變成毀滅一切的怪物。
    因而,絕大多數的魔女,一經發現,便被帝國神殿控製,並統一管理,以特殊的裝置驅使魔女為各大城鎮效力,而羅伊所在的黑石領,便有著一名服役的魔女。
    不過,魔女的存在非常神秘,原身的記憶中,羅伊·圖倫貝爾雖然知道黑石領存在著這麽一位魔女,但卻從沒見過,隻知道那位並非是擅長戰鬥的魔女。
    不由得的,羅伊回想起昨晚見到的那個白發銀瞳魔女,對方瞳孔內不斷遊動的黑絲,正是靈魂汙染積累到很深程度的表現。
    沒有受到束縛、瀕臨失控的外來魔女嗎?
    她用能力侵蝕、企圖控製我的目的,又是什麽?
    已知的情報太少,羅伊難以做出有效的推斷,但他清楚的知道一件事——自己,已經被那名目的未知的白發銀瞳魔女盯上了!
    羅伊不知道白發銀瞳魔女在自己體內留下的魔力物品具體是什麽,但從灰色字符麵板的提示來看,肯定跟“詛咒、控製”分不開關係,而現在,那東西已經被吸收,轉化成了魔方的能量。
    對方手段的失效,並沒有讓羅伊感到開心,相反,他心中浮現濃重的憂慮。
    對方有把握用這種方式控製他,大概率,也有監測的手段,也就是說,白發銀瞳魔女現在很可能已經察覺到她留在自己體內的“東西”消失的事情。
    危!
    冷風從窗戶的縫隙吹進,落在羅伊未著衣服的上半身,讓他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穿上衣服,重回床上躺下,被褥的暖和漸漸驅散了寒冷,羅伊絞盡腦汁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麵對一名掌握可怕能力的魔女,哪怕身處黑石嶺中,處於圖倫貝爾家族騎士的層層守衛下,他依舊無法感受到一絲安全感。
    魔女的強大,對於騎士來說,是壓倒性的,根本不具備可比性。
    越是思索,羅伊越是絕望。
    即便他將魔女的消息傳遞給神殿,但等不到神殿的人到來,他就被潛伏在黑石嶺附近的白發銀瞳魔女找上門殺死了。
    遠水解不了近渴。
    原身的背景,並不能幫助羅伊解決當前的危局。
    沉思良久,最終,羅伊隻能將目光投向了眼前的灰色字符麵板以及那旋轉的神秘魔方。
    莫名其妙的穿越異世界,這“金手指”,是他自救的唯一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