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章,喋血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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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濃。
    容清璋在黑夜中睜開眼。
    寢宮門打開,一抹光亮瞬間溢出。
    照亮了身前的一點空間。
    來到外殿小榻前,站定。
    燭火靠近,將小傻子那蹙眉入睡的模樣,納入瞳仁。
    “睡姿還是如此不雅。”
    容清璋低語,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
    “……”
    小傻子沒醒,睡的很沉。
    “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垂眸看了她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
    站在夜風凜冽的廊下,一個黑衣人出現,單膝跪地。
    “殿下!”
    “之前發生了何事。”容清璋問。
    黑衣人道:“她被兩名宮婢堵在柴房中毆打。”
    容清璋勾唇,笑容染上冷冽。
    “去後殿。”他抬腳沿著回廊走向左邊,“再將那兩人給本殿下帶來。”
    “是!”
    “參見殿下!”
    兩人提心吊膽的被帶進來,一眼看到高坐主位的七殿下。
    她們慌忙跪下,顫聲問安。
    容清璋手中把玩著一塊玉佩,抬起眼皮,冷冷的瞧著她們。
    “說說吧,小栗子如何招惹到你們了。”
    聽琴和聽雨猛地抖了一下。
    暗暗咬牙。
    沒想到那賤蹄子真的敢到殿下麵前告狀。
    看來之前是打的輕了。
    早知道該打死她的。
    “奴婢不敢。”聽琴忙不迭的磕頭。
    她在關雎宮伺候多年,想不到殿下真的會為那小傻子出頭。
    容清璋聲音含笑,“哦,不敢?”
    好的很。
    他本非善類,關雎宮作為他目前唯一的容身之所,絕不允許有超出掌控的存在。
    如今這兩人背地裏對小傻子拳打腳踢。
    當著他的麵還敢欺瞞。
    這是壓根沒把他這個主子,放在眼裏。
    如何能饒。
    說是給小傻子出氣,更多的是對這兩人的厭惡。
    不守規矩,不知分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辱他的人。
    死不足惜!
    聽琴和聽雨匍匐在地,全身顫抖到停不下來。
    “刑烈!”
    他指著聽琴,“拖下去,送入獸園。”
    聽琴:“……”
    獸園,是天子玩樂之所。
    裏麵飼養著無數的珍禽猛獸,其中以猛獸居多,虎豹皆有。
    這些猛獸常年以生鮮血肉喂養,野性不泯。
    殿下這是要將她送入獸口吞食?
    一刹那,她的整顆心髒,險些從胸膛跳出來。
    “殿下,不要,求求您,陛下,奴婢知錯了……”
    她哪裏還顧得上其他,驚懼的用力磕頭求饒。
    每一下,都能聽到那觸及到地麵的碰撞聲。
    很快便染血當場。
    “殿下,奴婢真的知錯了,念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求殿下饒了奴婢吧,殿下,奴婢真的不想死,求您了殿下……”
    此時的聽琴涕泗橫流,瀕臨死亡的恐懼,嚇得她近乎暈厥。
    而旁邊的聽雨已經全身僵硬,她害怕下一個被送去獸口的便是自己。
    “殿下,奴婢說。”
    聽雨抖若篩糠。
    “今夜在小廚房看到冬香……”
    “她叫應栗栗。”容清璋打斷他的話。
    聲音不疾不徐,卻讓聽雨膽戰心寒。
    “是,是是是……”聽雨哪裏還顧及這些,她現在隻想活下去。
    同時心中也恨極了聽琴。
    若非她在旁慫恿,自己怎會落得今日的地步。
    “聽琴說,應栗栗搶走了香屏姐姐貼身伺候殿下的機會,還說這是國公爺送進宮,將來給您留的暖床婢女,她心中不忿,故而打了應栗栗。”
    容清璋微微皺眉。
    他被“暖床婢女”這四個字,惡心到了。
    小傻子是舅舅送給他的。
    同時這小傻子心性單純,有她在,能讓他在這詭譎皇宮得到片刻的安寧。
    暖床婢女?
    莫說他年紀還小。
    即便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
    何故要碰應栗栗。
    “刑烈,把香屏帶來。”
    聲音從暗處傳來,猶如鬼魅,“是!”
    不多時,一個身穿淺藍色宮女服侍的女子進來。
    她就是香屏。
    今年剛滿二十歲,在關雎宮伺候了六年。
    香屏相貌清秀,性格穩重,做事也妥帖麻利。
    在應栗栗入宮前,她一直都在容清璋身邊伺候。
    “殿下!”
    香屏福身請安。
    “不知深夜喚奴婢前來,所為何事?”
    容清璋曲肘撐著下頜,眼神落在香屏身上。
    “本殿下不知,這關雎宮何時成了你的地盤了。”
    隻是被調離了他的身邊,居然有宮婢敢對小傻子下狠手。
    若將她趕出關雎宮,她們豈不是敢要了小傻子的命?
    香屏慌忙跪地。
    “殿下,奴婢不知殿下何意,請殿下明鑒。”
    “嗬!”
    容清璋起身,步下高位,踱步走到她麵前。
    “明鑒?”
    伸手勾起香屏的下巴,與她目光對視。
    “本殿下貼身侍奉的位置,何時非你不可了?”
    “在這關雎宮裏,本殿下想用誰,便用誰。”
    “你不過一區區奴婢,居然敢縱容他人,碰本殿下的人。”
    鬆開香屏,衝著身邊的雙福伸出手。
    雙福意會,遞上來一張雪白的絲帕。
    容清璋漫不經心的擦拭著觸碰香屏的那隻手,隨即將絲帕扔到她的麵前。
    眉眼染霜:“誰給你的膽子。”
    香屏心中恐懼萬分,咬牙磕頭。
    “殿下,奴婢絕對沒做任何逾矩之事,也從未向人抱怨,若旁人做了什麽,與奴婢無關啊,請殿下明察。”
    容清璋懶理她的話,轉身走回高位,重新落座。
    俯瞰這三人,眼神裏帶著漠然與狠辣。
    “這兩個,送入獸園,親眼盯著,不留活口。至於香屏……”
    聽琴和聽雨傻了眼。
    尤其是聽雨,她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猶如一攤爛肉,癱軟在地。
    “殿下,不要,不要啊……”
    她真的隻是被慫恿的,不是主謀啊。
    不等她們再求饒,下一刻,兩名禁軍出現,將她們帶走了。
    順便,還堵住了那求饒的話語。
    那嗚咽聲,被初春的夜風席卷而過,瞬間吹散。
    殿內,一片死寂。
    香屏跪在地上,不敢看上首的七殿下。
    此時她的後背被冷汗浸染,一片濡濕,整個人如墜寒窖。
    “杖三十,罰俸一年!”
    “元嬤嬤禦下不嚴,罰俸半年。”
    少年清澈的嗓音響起,比之那外邊的凜凜夜風都要冷。
    語畢,起身離開。
    香屏滿心苦澀,額頭觸地,“奴婢謝殿下不殺之恩。”
    她不知能不能熬得住三十杖。
    至少不用死於獸口。
    也算殿下開恩了。
    隻是,她到底伺候了七殿下四年之久。
    一直覺得自己也算是有三分體麵。
    孰料,隻因一場無妄之災。
    將她一瞬間,打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