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章,對自己下手都這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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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著吧。”
    白圩給徒兒喂了解藥。
    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她全身僵硬的模樣。
    “真令為師刮目相看,居然給自己下毒。”
    應栗栗此時從頭頂麻木到腳底。
    甚至連舌根都無法動彈。
    隻能以眼神,控訴師父的幸災樂禍。
    白圩被她給逗樂了。
    “真以為黃連是雜草?”
    “清熱瀉火解毒的功效,被你拋到腦後了?”
    “藥材還沒認全呢,居然敢自己煉藥。”
    “便是煉了,為師亦不會生氣。”
    “可你不該自己服下。”
    膽子著實不小。
    現在好了,起碼要麻痹三個時辰。
    “我讓謝良過來守著你。”
    白圩轉身向外走。
    萬一想出恭,別人也幫不上忙。
    行至門前,停下。
    回頭看著應栗栗,道:“你煉製的藥我留下,以後可以防身。”
    說罷,去了藥閣。
    他要看看這小丫頭都用的什麽藥,以及藥量多少。
    服下頃刻便全身麻痹到底。
    藥效夠快的呀。
    應栗栗欲哭無淚。
    直到謝良進來。
    依舊是一襲男裝,顯得特別硬漢。
    好幾次應栗栗都想說兩句。
    其實良哥不用束胸的,畢竟她的胸,本就不算大。
    謝良上下打量著她。
    笑的前仰後合。
    “行啊你,居然都給自己下藥了。”
    “才學多久啊,皮毛都夠不到吧,你是怎麽敢的。”
    “想出恭就對我用力眨眼,我抱著你去。”
    她在旁邊坐下,瞧著二郎腿。
    捧著一疊點心,就著茶,別提多自在了。
    “栗栗,你這藥夠可以的,算是歪打正著了。”
    “如果你早來兩年,有了你這藥,哥哥我呀,可就輕鬆多了。”
    至少去殺通緝犯的時候,不需要真刀真槍的。
    “我聽館主說了,如果沒有服下解藥,你起碼得這樣躺三天。”
    “憋不死也能把你給餓壞了。”
    應栗栗悔啊。
    那藥丸實在是太香了。
    通體瑩白,好像一顆仙丹。
    而且所用的藥材,都是補藥來著。
    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藥效。
    剛吞下去,整個人就僵硬著倒地。
    磕的她後腦勺都疼的要死。
    謝良接下來的話,讓應栗栗的自憐自艾瞬間消散。
    “栗栗,待到再暖和些,我和花湖就要成婚了。”
    她存的銀子不少了。
    這些年林林總總的也有萬兩之巨。
    既然她和花湖決定留在這裏。
    這些銀子也足夠兩人花用了。
    她也沒必要再去過那刀口舔血的日子。
    以免花湖在這邊時刻為她擔心。
    “我倒是不怕死。”
    謝良歎息道:“就是舍不得花湖。”
    “這世間人來人往的,我們卻隻剩下彼此了。”
    “我如果死在外麵,他就真的剩下一個人了。”
    “為了他,我也得多活幾年。”
    謝良麵露灑脫笑容,道:“所以栗栗,你可要努力學習醫術啊。”
    “日後哥哥的身子骨,可就交到你手裏了。”
    應栗栗快速眨了幾下眼睛。
    謝良起身上前,關切道:“要出恭嗎?”
    應栗栗:“……”
    不需要,謝謝。
    世間人來人往。
    良哥和花哥好歹有彼此作伴。
    她呢?
    唯一人罷了。
    偶爾也會升起強烈的孤獨感。
    是自身理念和這個世界的,強烈的不適配性。
    能把一個正常人逼瘋。
    讓她融入這個世界。
    思想做不到妥協。
    隻能努力壓抑著。
    哪怕心底最深處,有一團名為“自由”的聖潔光芒在飄忽著。
    吟唱著孤獨的祭曲。
    不知何時便會熄滅。
    她也要用全部的思想,來守護著“它”。
    身體與靈魂的拉扯、碰撞。
    這種痛苦,無法為外人道也。
    雙眼突然一黑。
    耳畔是謝良的聲音。
    “小小年紀,不要露出這樣悲傷的表情。”
    她自認不是個敏感的人。
    就在適才。
    應栗栗眼神裏的悲哀,幾乎將她吞噬。
    是一種比她和花湖,更絕望、更痛苦的情緒。
    無關風月。
    是一種足以攪碎神魂的悲傷。
    她無法承受。
    中途,謝良抱著她去了一趟茅房。
    一直到黃昏染遍天際,她才逐漸恢複了直覺。
    能動的那一刻,白圩推門而入。
    “不錯!”
    應栗栗張張嘴:“……”
    白圩抬手打斷。
    “這比九仙散更合適。”
    應栗栗豎起大拇指,口舌還略微有些僵硬。
    “私服膩害!”
    和她想的一樣。
    白圩忍俊不禁,上前揉揉她的頭。
    “我的小徒兒歪打正著,同樣厲害。”
    然後道:“中途可有什麽感覺?”
    應栗栗搖頭。
    真的沒什麽感覺。
    剛才有人便是將她片了下火鍋,估計她都能跟著流口水。
    白圩將她的感受記下。
    等到新的藥……
    哦不對。
    等到新的病人登門,可以試試。
    **
    入夜。
    沈北蒼無甚睡意。
    披著大氅來外邊觀星。
    隱約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呼嘯聲。
    好奇之下,循聲找來。
    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正在舞動長槍。
    “栗栗,怎的還不休息?”
    沈北蒼驚詫。
    這都什麽時辰了。
    眼瞅著都臨近亥時了。
    小丫頭未免也太拚了,身子真能吃得消?
    應栗栗收起長槍。
    “老師?”
    “白日裏我耽誤了不少時間,晚上補回來。”
    麻痹時睡了兩個時辰,現在不困。
    便想著把體力耗盡,再去休息。
    他站在外圍,緊了緊身上的大氅。
    初春的夜晚,寒風料峭,依舊冷的緊。
    “聽聞七殿下對你甚是信任,何須你這般刻苦。”
    時下的女子,多是喜歡彈琴作畫,簪花遊玩。
    沒有男女大防。
    春暖花開時,青年男女相約踏青。
    甚是快活。
    大昭雖不似大淵奉行奢靡,卻也很少有女子想著上陣殺敵。
    故此,她便顯得有些另類。
    “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我大概是這種心態。”
    應栗栗齜牙笑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我隻是聽別人說過。”
    沈北蒼沒有多想。
    他不覺得這兩句話,會出自一個九歲小姑娘。
    不過,她的秉性卻讓沈北蒼頗為歡喜。
    縱然將來有可能登高跌重。
    至少,懂得感恩的人,總會讓人心存好感。
    “老師,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
    “人總要有點自我價值。”
    “若我現在依舊是那麵朝黃土背朝天的鄉下姑娘。”
    “或許不會想這麽遠。”
    “這天下是興盛還是衰亡,與老百姓幹係不大。”
    “終究富貴不到那些農民身上。”
    “可是現在不同。”
    “我想去觸碰一下,女子能達到的高度。”
    “老師,是精神上的高度,而不是權利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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