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
    顧雲飛將木柴堆整齊，朝著李娃子揮手道別，“我先回去了，明天下午再過”
    李娃子說道，“顧大哥，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你等會兒再”
    “嗯？”
    “你很快就知道”
    李娃子賣起關
    不過也正如他所說，顧雲飛很快知曉緣由——每天晚飯後，王老漢會在柴院裏打
    王老漢的拳頭並不快，每拳打出卻能帶起獵獵風聲，氣勢迫人，連地上塵土木屑都被吹動，向四周飄
    他步伐沉穩，經年累月的走動，腳下一丈見方的泥巴地像被石碾子滾
    顧雲飛終於明白剛進柴院時的怪異感是何緣
    李娃子在旁擺開架勢跟著學，可惜他已經學了幾年，還是打不出王老漢的精氣
    顧雲飛聚精會神地
    他本以為尹城主安排他到這裏，是為了照顧他那閑不住的心情，可在看到這樣的拳法，自然想明白很多
    不過，那幾拳是真不留情麵啊……
    “啊，痛快！”
    王老漢收拳，滿院子的風也止
    “老頭，你看我這幾手有長進沒！”
    “你這拳啊，換薛將軍來教你，都得氣”
    王老漢擺著手往屋走，睡覺去
    ……
    “王老爺子那套拳法有什麽說法？”
    離開柴院前，顧雲飛拉住李娃子問
    李娃子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肯定不簡因為三年前這老頭剛來柴院時，不少人跑這裏跟他學打”
    那時候，王老漢身上穿著連乞丐都不如，眼睛卻冷得像是吃過人，再加上有幾名偏將相伴，李娃子猜測可能他是得罪貴人，被貶到這裏砍可隨著時間推移，他發現王老漢根本就是腦袋出了問題，不能出城
    “他呀，什麽都不記得”
    李娃子砸吧嘴，“以前還會一個人嘀咕死了，都死了，我問他怎麽了，他也不問旁人，旁人也不知”
    除了每天都會在院中打拳，王老漢隻是個負責劈柴的老頭子
    ……
    回到城主
    顧雲飛坐在床上閉目沉
    一刻鍾後，他忽地睜眼跳下床，手捏成拳，擺開架子，全身肌肉緊繃，右拳呼的一聲打出
    “唔……”
    拳頭還未收回，顧雲飛突然跌倒在地，兩腿宛若抽筋般，不停抽
    許久，他才從地上爬起，劇烈地咳嗽著，竟有血絲咳出
    ……
    次
    顧雲飛照常圍著城牆巡視、修補陣紋損毀
    尹城主與陳青跟在左
    在看完最後一處，顧雲飛兩手撐腰挺了挺胸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連著三個時辰屈身修補陣紋，絕對不是件輕鬆的事
    多了不說，腰吃不
    “尹城主，昨天……”
    “你想問王禦的事情”
    王老漢本名王禦，原本天關七城不知多少人都聽過這個名字，現在能認得他的卻沒幾
    尹城主清了清嗓子，“事情還得從好些年前說起”
    王禦本是天雲城偏將，十數年前步入武道三境，血氣貫穿百穴，身具萬斤之力，一手五虎拳，威震沙場，殺妖無
    當時他不過四十餘歲，就已經踏足武道三境、有望衝擊四境，哪怕在天關也是數一數二的人
    那時候，能讓他失意的事情很
    唯有兒子與兒媳的死，令他耿耿於懷，這也讓他更加寵溺失去雙親的孫兒孫女所以，這兩人的死也徹底將他內心擊
    五年前，王禦孫兒隨隊押送貨物，途中遭遇妖獸，沒了音他那孫女兒與孫兒感情很深，剛聽到消息，就私下跑出城去尋
    王禦收到消息時，丫頭已經沒
    他連夜出城，數日不待尹正率隊尋到王禦時，他正坐在土丘上，懷抱著被妖獸啃食一半的少嗓子啞了，眼睛也沒了光
    那天他把少女軀體遞給尹正，解下腰間配刀，摘下頭盔，轉身南
    尹正以為再也見不到他，誰知兩年後他又回來
    再見時，他正蜷縮在城門口，滿身血汙、衣不蔽體，像是瘋了般，誰叫也不應答，自顧自地嘀咕著什
    也是從那天起，天雲城再無王
    尹城主望著南方妖域，滿臉唏在天雲城，此類事情還有很多，王禦最讓他難以忘
    沉默許久，他又想到另件
    “那套五虎拳很吃血氣，你看著就好，可不要亂”
    “”
    顧雲飛點頭，他已經吃過虧
    ……
    轉眼間，十日過
    天雲城四周仍是妖獸遊蕩，天元城那邊依舊沒有消息傳來，大離皇朝的援軍還是沒有出
    城中能夠出城應戰的將士，隻剩五百餘人，糧庫裏的儲備，又少了一
    很多事情顧雲飛並不知曉，但他還是感受到了事態的嚴峻——灶房那邊所需木柴的量變少
    深夜，尹城主找到顧雲
    “聽陳青說，你武道入境了？”
    入境，自然入的是一十數天的徹夜打熬，他煉出第一縷血不光力氣大了許多，飯量也漲了上
    此時此刻，說不清是好是
    顧雲飛點頭，“入境”
    “柴房那邊已經不缺人，你不用每天都”
    “出不得城，閑著也是閑”
    他不想離開柴院，不光是可以觀摩王老漢打拳，更多是在劈柴的時候，可以練習發
    尹城主沒再勸說，於是顧雲飛依舊留在柴院劈
    ……
    又過五
    這天，灶房沒過來催要幹
    “我去問過，昨天餘下的幹柴還沒用”李娃子說
    往常一天用量的幹柴，現今兩天都沒用完，顧雲飛知道不是城裏吃飯的嘴巴變少，而是糧倉裏的儲備快要空
    他放下斧頭，出了柴
    這是他這十餘天來，首次在太陽還未落山時，出的柴
    還未走到城主府邸前，應該說是剛走出朱紅大門，顧雲飛便撞見尹城此刻他身著鐵甲，腰間掛刀，身後跟滿了人，正朝南城門
    “城主？”
    “你來”
    尹城主看著顧雲飛，沒再說
    天雲城食糧緊缺，身為城主的尹正自然是要擔起責天關七城不知還有幾城尚存，但出城借糧的事情，已經迫在眉
    顧雲飛也在看尹城主，同樣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表露想法——他也想出
    尹城主自然明白這點，於是，顧雲飛就被陳青按到地
    鍛體十數日，顧雲飛一身力氣見長許多，卻還是比不得陳這漢子力氣大的驚人，像塊巨石壓在他身上，任由他怎麽掙紮，都掙脫不
    顧雲飛眼睜睜看著尹城主領著數百人走出城，直到城門重新閉合，他才被鬆
    “城主說過，他可以死，我也可以死，這天雲城裏誰都可以死，唯獨你不”
    他從懷裏摸出一塊黑木牌，“他說天雲城不缺武夫，會動腦的很如果他沒能回來，我們都聽你”
    黑木牌巴掌大
    正麵刻著『天雲』，背麵有龍虎圖紋盤踞，上端係著段紅穗子，牌子上還能感受到餘
    顧雲飛盯著城主令發
    天雲城有能力接管城主位置的，自然不可能隻他一論資排輩，這塊牌子怎麽都輪不到他顧雲飛，可尹正還是留給他
    木質的城主令沒有多沉，可顧雲飛拿在手中卻感覺比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