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太夫人的竹馬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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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氣清新,塵滓皆無,月光皎潔如銀,那從歌舞坊上空升起的猶如千樹花開的火樹銀花,猶如星雨般絢爛,與月光交相輝映。
許多豪華的馬車在脂粉飄香的街道行過,從燈花燦爛裏穿過,從悠揚的鳳簫聲踏過,從宛若黃鸝的歌聲中經過,從歡聲笑語人聲鼎沸之中走過。
此刻那些姑娘們的注意全都集中在了那些達官顯貴的身上,她們身姿搖曳,相貌姣好,語氣嬌媚,站在樓上或門口招呼著那些男人們進來,而男人們自然也是被這繁華和姑娘們的美麗迷花了眼,並未有人注意到,一台普通的小轎子,在幾個啞奴的配合下,悄悄的進了蝶戀花的暗門兒。
“謝爺兒,你往裏頭請,我們家主子早就恭候多時了。”隻看一處角落裏,那等待許久的蝶戀花的莫管事一瞧見那頂小轎子停了下來,就趕忙走到那轎子前,一邊低著頭恭迎那人的到來,一邊十分恭敬的說道。
“怎麽,你們家主子怕我來算賬,不敢直接來見我,反倒是讓你來迎我。”那人坐在轎中良久,才不鹹不淡的開口說道。
“自然不是,主子說了,謝爺兒您肯定不是來算賬的,讓我來迎你,是我們家主子兒昨天夜裏遭了刺殺,實在是行動不便,這才出此下策,還請謝爺兒明查~”
“昨夜剛賺了我家的錢,就被刺殺了,看來真是倒黴。
看來下回兒你可得好好提醒你們家主子,自個人兒的錢,最好別賺,不然容易觸黴頭。”聽到莫管事解釋的那轎中人,嘴上是如此的嘲諷被刺殺的倒黴人兒,但行動上卻還是立刻自己就掀開了轎子,往暗門裏走去,步履匆匆,不難看得出他的擔心。
“蝶戀花”坊從外觀來看,隻是一座簡單三層高的紅色彩緞小吊腳樓,一目了然的構造,但內裏卻是暗藏乾坤,“蝶戀花”坊在修建時雖特意采用了“吊腳樓”的建造,但實際上,“蝶戀花”坊實際上卻是用榫卯結構和機關術相結合所建設而成,分成了前樓與後樓兩大部分,前樓便是紙醉金迷的銷金窩,而後頭,則是藏著這江湖之上最大的蝶網暗殺情報組織——雨蝶。
世上總有些精明之人能夠猜出“雨蝶”的所在之處,那麽,便有人能夠因此而知道雨蝶與蝶戀花之間的關係,在順水而下,便也能夠不出意外的猜出,這蝶戀花和雨蝶背後的主子都是同一個人,那就是叱吒江湖多年的天下第一盜聖——高啟。
但這世上之人的精明之人,哪怕是絞盡腦汁,想破了腦袋,也隻能知道盜聖高啟與這“蝶戀花”和“雨蝶”之間的關係。
可,任誰卻也無法知道,當朝權貴謝汝卿與盜聖高啟乃是生死之交,猶如粉藕一般,藕斷絲連,二人一人為官一人為匪,一黑一白,在明麵上,在暗地裏,積累了讓人咋舌的財富和權勢~
謝汝卿乘坐著“機關雲梯”來到了“蝶戀花”的頂層,輕車熟路的走到一副山水墨綠圖前,隨即,掀起山水墨綠圖,在其後麵的某一處輕輕一按,便見在這走廊的盡頭的石牆上,出現了一道門。
“看來我這機關設計的還是太簡單了,每回,你都不需要我的人帶路,就能找到開關~讓我對我這兒的安全頗為擔心呐~”
謝汝卿剛剛走入那房內,便看到一個與他一般戴了青銅麒麟麵具的上身在給自己換藥的烏發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笑看著他,頗為無奈的說道。
謝汝卿聞著在房間裏飄散著的血腥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隨即,走到那戴了青銅麒麟麵具的男子麵前,從衣袖中掏出了一瓶小小的瓷瓶放到了桌子上說道
“你這兒的機關確實需要再好好設計一下,你在自己的地盤都能遇刺,也真是丟人。”
高啟隨意笑了一下,拿起了那小瓶子打量了一二,說道
“這藥倒是不錯,沒想到你還隨身帶這個,不錯不錯~我就笑納了~
不過,嗬,我的機關術也就防不住你而已,不是外麵的人刺殺的,是我這手下出了一個吃裏扒外的東西而已,一時大意,倒是讓他捅了我一刀。”
謝汝卿一邊自然的脫去了自己身上黑色的鬥篷,一邊坐到高啟旁邊,給他遞上了紗布說道
“能近你的身,應該頗為得你信任,是哪個?”
“你應該是有印象,高二,多年前,我在邊境一個被滅族的小部落裏撿回來的孤兒。”
“是他,自小養在你身邊,是什麽讓他背叛了你。”
“沒想到,你還對這事情感興趣,罷了,告訴你也無妨,他是那如霜的相好,如霜先前背叛了我,我尋了她許久,幾日前,被我親自抓了回來,丟進了蠆盆。
他倒是一往情深,求情不成,反倒是有膽子來刺殺我,他一往情深,我自然也會成全他,讓他以一模一樣的方式去陪如霜了。”
“他這些年對你倒是忠心不二,沒想到,會這般亂了心智,不過,這回你倒是沒有大發慈悲,饒他一命。我記得,他也救過你性命。”
“慈悲發過了,不然你以為就憑一個如霜,怎麽逃出‘蝶戀花’,又能躲這麽久,都沒有‘雨蝶’他們給找到。”高啟一邊說,一邊繼續替自己包紮,隨後,給自己隨手打了一個醜醜的蝴蝶結後,又說道
“其實呢~我本來也想放過他們二人,但如霜逃出去,便以為自己能安安穩穩,倒是有膽子在外頭泄露我們倆的事情,還標榜價高者得,嗬~自尋死路罷了。”
“我這倒是來到了兩壇好酒,怎麽樣,有沒有興趣,今夜陪我一醉解千愁~”
“怎麽,是蘭陵美酒嘛,若不是,我便不喝,若是,我也不喝。”謝汝卿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說道。
高啟尷尬一笑,說道
“此事你也怪不得我,我也沒想到,好安這小子兒會在我這裏一擲千金,再說了,我這賺來的錢,也有一大半進了你的口袋,你兒子那點錢,前腳剛從你家口袋出去,後腳不就從你家口袋又回去了嘛。”
“你沒想到?難不成我家兒子是眼瞎的不成,他自己的表妹,會認不出來,你不過是賭我這兒子是不是冷情冷性而已。”
“他管你叫幹爹,你倒是算計上他了。”
“嘁~那倒也不能那麽說,我對好安這小子還是很好的,至少,要是哪天,這小子害了我,我絕對不會去報複他。”
“你將慕容姝買回來,本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將人出錢領走就好,你為何要讓她當‘蝶戀花’的花魁。”謝汝卿問道。
高啟聽到此話,實在忍不住譏諷的笑了幾聲,隨即,從自己身旁打開了一個暗格,取出了一瓶女兒紅,直接對嘴喝了起來,喝了兩口,便將酒遞到謝汝卿旁邊,用最活潑的語氣說道
“我早就說過了,這世界上,除了顧顧以外,我誰都不在意,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金錢權勢,都隻不過是我想要好好保護顧顧的一種手段罷了。
任何人,在我眼裏,充其量都隻是一個商品,有價值,就用,無價值,我絕不留。
包括你,你我相識多年,算得上是至交,但要是真到了你我二人隻能活一個的地步,我也會毫不留情的把你殺了,讓我自己活下來。”
“她不是顧顧,隻是顧顧的侄女兒,連顧顧的父母我都不在意,可以利用,何況,一個侄女兒……”說完,高啟又喝了一口女兒紅進去,臉上肉眼可見的浮出了兩朵紅暈。
“但顧顧很在意這個侄女兒。”謝汝卿說道。
“我知道,所以那日,我救下了她,還不夠嗎,我再說一次,她不是顧顧,我對你兒子好,也隻是因為他身上有一半顧顧的血。”高啟喝完最後一口女兒紅,肆意攤坐在榻上說道。
“謝汝卿,我告訴你,其實我曾經也想把你殺了,當年,若不是你,我與顧顧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顧顧的夫君本應該是我,顧顧本應該與我生兒育女。”
“顧顧不會嫁給你,她不喜歡你。”
“嘁~是啊,要不是為了成全顧顧,你以為你能有命活到今日。
不過,顧顧的眼光就是好,你確確實實有才華,當年我劫富濟貧,都虧了你,給我出謀劃策,後來,建立雨蝶,沒有你,我估摸也不能這麽快就成功。”
謝汝卿站起身,從那暗格裏取出另外一壇女兒紅,一邊喝一邊靜靜的聽高啟說話,待高啟說完,謝汝卿才開口說道“你沒有我,也能這麽快成功,你是梟雄,我也是,隻不過,你百無禁忌,難免惹上麻煩。”
“梟雄,這個詞倒是不錯,我不做官,自然不要戴上什麽虛偽的麵具,誰擋住我的路,殺了便是,哪裏像你,走一步看百步。”
“酒不錯吧,多喝些,這是慕容姝的身契,我還並未為她上籍契,隻這一份,現在毀了去,她便能繼續清清白白的活著了。
這邊,我會再找個替身,反正,除了你們家裏人,誰還見過她的真麵目。”
高啟看著謝汝卿的模樣,最終起了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然後,從屏風之後的書架上,拿出一本書,將裏頭的一張黃色的素紙拿到燭台之下,燃了起來,待那紙燒灼到了他的手上,高啟這才慢悠悠的撒了手。
“我來你這裏,還有一事。”謝汝卿看了那化為灰燼的賣身契片刻,隨後,移開眼,看著高啟的紅綠異瞳說道。
“什麽事,說吧。”
“看來你確實不知道,顧顧今年並非病倒,我懷疑是有人下了毒。”
此話一出,高啟便立刻緊皺起了眉頭,握緊了拳頭,冷冷的說道
“知道是誰做的了沒,我去殺了他。”
“還不知道,現在隻查到,這件事情,或許與你這‘蝶戀花’的如霜有關。”
“她……嗬……我倒是小看她,沒想到,她還能做出這件事情。”
“人你已經殺了,想來我們問不到什麽話了,你把她身邊的婢女抓來好好審問一二,她或許能知道一些什麽。”
“嗬,這是自然,但你以為,她死了,我就能放過她嘛,我不會放過她,她死了,她還有母親,還有兄弟姐妹,不若全部拿來賠罪好了~想來,春日的芍藥也能更好看些~”高啟笑著說道。
“稚子無辜,你也不必全部趕盡殺絕,若真要祝她九族,你……是她血緣上的父親,也算在內,難不成你能把自己殺了不成。”
“多年前,我早就與你說過了,這些孩子,未來如何,都與我無關。
我不需要這些孩子,這些孩子也不是在我的期盼下誕生的,她們那些女人以為生下我的孩子,就能約束我,嫁給我。
不過是癡心妄想,那些孩子生死都與我無關,唯有顧顧,我在意。”
說完,高啟便從牆上拿了一把匕首下來,打量了片刻,說了一聲“好鋒利。”
隨即,就將匕首狠狠捅進了自己的肩膀,鮮血立刻從高啟的肩膀上噴湧而出,高啟的額頭此刻冒出來了許許多多因疼痛而湧出的汗珠,嘴唇,也開始發抖,但高啟還是笑著對謝汝卿說道
“這一刀,就當是我給顧顧賠罪了,以後,等抓到了害顧顧的人,我再親自去顧顧麵前親自賠罪。”
謝汝卿驚訝於高啟的偏執和癡情,隨即說道“你還是先止血吧,好好活著,顧顧,得要我們共同來保護。”
“丫鬟的事情便交給你了,若是審出了什麽,記得告訴我,這件事情,應當是謝家人做的,但……我也不知道是誰,查到之後……你得配合我,將那人處理掉。”
“記著處理你的蠆盆,估摸著,這件事情,還得扔許多人進去。”
“嗬,你也真是狠心,我殺的不過是一個沒感情的女兒,你要殺的可是與你朝夕相處那麽多年的家人。”
“哪又如何……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決定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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